找我的?
林羽打量着中年男子油花满面的脸庞,一时间竟想不起此人是谁。
看到车厢里头还有女眷在,他急忙收回探究的视线,反问来者。
“大叔,你找林羽有事吗?”
“你没听说吗,林羽这小子砍坏了东湖湾的独木桥,那桥可是我陈财福花五百两银子修的。”
原来是陈地主。
林羽早听闻,陈地主有钱但是一个一毛不拔的铁将军,为人抠门。
一直觉得富了容易长良心,抠门和缺德不成正比。
今日一见,传闻还是有属实的时候。
“五百两修的桥我用五刀砍断,看来我不光有做菜的天赋,我还力大无穷。”
“小伙子,你嘀咕什么呢,快快给我带路。”
陈财福好似把石林村当成了东湖湾,张嘴便是命令的语气。
不等林羽拒绝,他得意地轻哼一声:“我可告诉你,我和你们村长是未来的亲家,我的事就是你们村长的事。”
这次前来石林村,陈财福是特意带了女儿们来拜访林西峰的。
听他在私塾的儿子说,林西峰家的三娃,读书聪明有天分,先生说,下月科举一定能中童生。
偏偏林西峰夫妻俩,对于亲事推三阻四的。
让他怀疑,是不是攀上了高枝,或是嫌弃他许配的是妾生子。
再加上林西峰养的侄子林羽,成了石林村的富农,还有城里青江酒楼的掌柜关系不错。
假如林西峰家愿意,他把许配的女儿,换成嫡亲的也不是不行。
“陈员外,你认识村长,可以先去找村长,他家就在那边。”
原本林羽砍坏了桥,赔钱重修是天经地义的事。
只要陈财福实实在在的报价,他二话不说掏银子。
但是对方一来坐地起价,二来拿林西峰压人。
他只能先让陈财福去村长家吊唁完,再来谈赔偿的问题。
说完,他不管陈财福做何决定,赶着毛驴,自行越过马车往前走。
气得陈财福拍着车板大叫:“穿得像个读书人,怎么这么不知礼数?”
倒是车厢里坐着的两个陈家女儿,看到车窗外面的林羽,骑在毛驴上身板挺直。
哪怕得知父亲身份,依旧没有谄媚讨好的意思。
表现得不卑不亢,眼中满是赞赏之色。
尤其是嫡女陈灼灼,大胆地挑起车窗的竹帘一角。
在看到林羽俊朗的侧脸后,一双桃花眼睁得溜圆。
“蓁蓁,刚才那个男的长得真好看,比我以前见过的所有男子都要好看!”
“灼灼姐,别乱说,小心父亲听到把人拖回来打一顿。”
相较于大姐陈灼灼的活泼,作为妾生女的妹妹陈蓁蓁则沉稳许多。
她同样认为刚才的男子长相好看。
但,不论男人好看不好看,她都没有挑选的余地。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也不知道林村长家的三儿子,长得有没有刚才路过的男子好看。”
陈灼灼随口一说。
陈蓁蓁脸上神情变得微妙起来。
她没见过林村长家的三儿子。
但父亲是村长,本人快到交单身税的年纪,还没能找到媳妇,再加上陈方菊的相貌。
儿子随母,只怕好看不到哪去。
骑着毛驴没走多远的林羽,听到她们的谈话,脑中闪过林宗叔那张完美继承了,陈方菊长相的脸庞。
有点吓人。
他赶紧收回发散的思维。
“一会儿路过张家寨,要不要和娇娘打声招呼?”
算了,先去县城找衙役买山地。
假如遇到同村人收野甘蔗,再托人带句话吧。
骑着毛驴走到张家寨,恰好又遇到了石二叔从县城方向回来。
石二叔见到他,懊恼地直叹口气。
“我去报官,说村里遭了盗匪,县里的主簿说,衙役不在,我只能把石青柱的尸体放到仵作房回来了。”
“没事,我正要亲自去一趟。”
“羽娃子,你去他们也不在,反正我和同去的人都说了,石青柱是盗匪,被大家打死的,这事和你没关系,你只是苦主。”
面对石二叔的维护,林羽把江南雁和县衙打招呼的事说了。
听说青江酒楼的东家要帮忙,还不计较没能及时交上糖的事,石二河喜上眉梢。
“太好了,有了江东家带话,明天衙役就能来。”
明天?
林羽低头看了一眼怀里揣着买地的银票。
县衙看在江兄的面子上,可能明天才会赶来。
可看在他买山地增加县衙收入的面子上,披星戴月也要赶到石林村,给他丈量田地。
“羽娃子,江东家打了招呼,你还去县城做啥子?”
“买些吃的
用的,家里的全都烧光了。”
“也是,那些该死的强盗,真是造孽,我多找几个人和你一起去,免得再碰到他们。”
林羽下意识地想说不用,光天化日有何危险的。
转念想到,自己身上揣着五万多两的银票,确实不太安全。
看来他的思想得彻底地转变一下。
这里可不是安全太平的种花稼,而是刚刚建朝的封建大常。
把盗匪比喻成铁器的话,他现在就是需要保护的瓷器。
“入乡随俗,我买完地再去买些护院小厮吧。”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又请石二河找来张家寨的熟人,给娇娘带了句平安。
跟随石二河一起去县城的众人,听说林羽要去县城置办家业,又跟着返还回去。
“羽娃子这回挣了大钱,别忘记请我们喝酒。”
“应该的,咱们这次买它一头猪,再买一坛子酒,回去杀猪喝酒。”
“那感情好,大家走快些!”
一路上。
林羽遇到泥泞的湿地,总会放慢速度,检查一下地面的车辙印迹。
特别是通往县城的必经路,他还特意下地查看。
如此细心留意之下,真让他在距离县城官道二里处,看到四辆深浅不一,但同一时间经过的车辙印。
“奇怪。”
虽说这四辆车辙印,符合昨晚上运糖罐的痕迹,但它们没有上官道去县城。
反倒沿着岔路口,往山里去了。
像石青柱的狐朋狗友,抢了糖罐应该马上出手才对。
“难道这些痕迹不是那些盗匪留下来的?”
“还是说,那群盗匪里也有聪明人,知道避避风声再把糖罐出手?”
术业有专攻,看来还是得请县衙帮忙。
放弃了追踪车痕的林羽,骑上毛驴跟在石二河一队人后面,上了官道。
两刻钟后。
一个刀疤男左手牵着一头背上挂着两口大陶罐的黄牛,右手按在腰间别着的剔骨刀上,从密林里走出。
他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确认没有旁人后,急忙赶着黄牛,也上了官道。
入了城。
刀疤男直奔县城里,酒最好喝的酒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