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时,这柜坊乃是朝廷监管。自我大兴开国以来,这柜坊便一直都是以私人为主。也因此,才会滋生出了大量的赌场,更有一些逼良为娼的恶事发生。如今就算是有我说的这等法子,但是,柜坊,已然失了民意。”
许君安急道:“不对!那是私人柜坊,又不是朝廷的柜坊!”
许昭昭摇头反驳:“朝廷虽有柜坊,但影响力远不及那些私人柜坊。而且,老百姓中识字之人能有多少?就算是识字,他们又如何能区分哪家是朝廷的,哪家又是私人的?”
谢铮认同,自然要支持娘子的说法:“昭昭说得不错。离京城越远,老百姓对于朝廷的认知就越薄弱。他们能看到的,接触到的,撑死了也就是地方上的官府,再高的,他们接触不到,如此一来,他们的认知,与京城百姓的认知,自然也就有很大区别。”
这是实话。
听起来有些扎心。
其实谢铮刚刚想说的是,越是偏远地方,皇权对于那里的掌控力就会越弱。
太有能力的臣子在边城时间久了,会引得陛下忌惮。
但是没能力的臣子在边城时间久了,会引起百姓不满,甚至还有可能会引起一些民乱。
总之,就是不好处理。
“县主既然提出来,那必然是早有高见,还请县主示下。”
许昭昭笑了,这位付沛是真把她当成一位智者了,还是把她当成点子中心了?
不过,眼下还是自己的最终目的要达成。
所以,罢了。
反正也是要送他一份功绩的。
既然如此,那便顺水推舟。
“不若朝廷出面,将柜坊改个名字,并且不管改成什么,前缀都要加上大兴二字!并且还要直接下令,这种可以借贷存储的地方,只许朝廷官营,不许私人介入,否则便是犯了国法,斩首抄家!”
许昭昭话落,又自谦地微微低头:“当然,这些只是我的一家之言,我只是一介妇人,见识浅薄,付大人若是想要办成这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自然还是要多与户部尚书顾大人多多请教才是。”
付沛眼睛一亮,当下看许昭昭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是提点吧!
此等大事,若是绕开户部尚书,直接禀奏到御前,那可是得罪人的呀。
若非是许昭昭提醒这么一句,付沛还真就把顾东阳给忘了。
谢铮此时倒是心思一动:“既然是朝廷办的柜坊,哦,也不对,应该说是一处可以存储银钱丝帛之处,那必然要守卫森严一些。而且,即便是同在京城,但若是需要运往国库,还是需要武力押送。”
许翰眼珠子一转,看向儿子。
许君安先是一愣,看看父亲,再看看妹夫,好像是懂了。
“对对对!不能给歹人以可乘之机。而且,若是此事真成,那必然是要全大兴都遍布的。那我们的相应保护措施也得提上去。”
如此,一切就完美了。
当然,许昭昭不会再主动提出更多的细节。
比如说是不是可以有定期两年、三年的存储呢?
再比如说,若是借贷出去,要如何来考查对方的偿还能力呢?是不是还需要对方提供一定的物品做质押呢?
还有,若是朝廷开设的衙门,那就得安排相应的官员来负责,还要有人负责监督,这些如何安排等等。
……
还有太多的细节需要去商榷了。所以,接下来,户部尚书和付沛都有得忙了。
许昭昭不知道的是,没过几天,顾东阳就请许翰去芙蓉楼吃酒了。
接下来的事,都不适合再让许昭昭参与,所以她开始为自己的大业做准备。
大兴,是有当铺的。
不过,现在并不叫当铺,而是叫做质库,亦称质舍﹑解库﹑解典铺﹑解典库等。
质库说白了就是个借钱的地儿,但得拿东西抵押。
为了防止借钱的人不还钱,质库会让他们拿值钱的东西来押。
这些东西,啥都行,衣服、粮食、金银首饰、古玩字画、铜铁器皿,甚至房子、田地、牛马,连奴婢这样的活人都可以押,所以,如今没有当铺这个名字,而是叫质库。
质库一般都开在热闹的街市上,门口挂着个大大的“典”字招牌。
它们的围墙建得特别高,一来是防小偷,二来也是保护客户的隐私。
质库里头,有个高高的柜台,得典当的人双手把东西举上去。这样设计,一是想让人敬畏点,不敢讨价还价;二也是为了安全。
许昭昭已经去过几家京城的质库了。
说实话,比她想像的要差一些。
毕竟现在大兴的经济虽然繁华,但在金融方面还是不足以与后世媲美。
而且现在的质库并不算太多。
仅仅是长安县,总共才有五六家质库,这算是相当少的了。
许昭昭早就打上这质库的主意了。
只是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而且,在她看来,若是真地能让大兴开始铺设钱庄、票号之类的,那么,她的质库大业,定然很快就能实现。
只有钱庄兴盛了,那么,大兴的经济就能更加繁荣,与此同时,质库的生意才能真正的好起来。
谢铮进入许昭昭的书房,看到桌案上随意摆放的一些字和画,随手拿起一张来看看,结果越看越入谜,也越看越多。
“昭昭,你这是打算开质库?”
“嗯。如你所见。”
谢铮懵了。
“可你不是才刚刚给付沛那里提建议说改造柜坊吗?这,若是大兴柜坊真地改建成功了,那质库的生意就会下滑。到时候你再开质库,不是妥妥亏钱吗?”
谢铮虽然不会经商,但是基本上的一些常识还是有的。
柜坊和质库,都是为了方便一些人借贷银钱,一旦有了朝廷公开的柜坊,而且利钱又低,谁会再去光临质库?
很明显,这柜坊与质库是同行呀!
许昭昭手上还握着毛笔呢,笑得有种‘你很蠢,但是很可爱’的感觉。
谢铮摸了一下额头,琢磨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话,没毛病!
“昭昭?”
许昭昭放下笔,冲他招手:“过来坐,我仔细与你讲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