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就到了一九八七年的夏天。
这是一个美好的早晨,街道安宁,路灯闪亮,微风清爽,夏虫鸣唱,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而又平平常常。
梁建辉骑着三轮单车,载着妻子林若霞向自己的店铺匆匆而去。
斌斌已满三岁了,长得挺壮实的,林若霞背着他干活太累了,而且一大早把他折腾醒,父母也不忍心,所以现在都跟外公睡,不跟父母出店里了。
夫妻俩走到离店铺将近二十来米的时候,发现店门口放着一团东西,梁建辉骂道:“谁这么缺德,把垃圾扔我们门口来!”
当夫妻俩下了车,走近一看,都被震住了。天哪,这可不是垃圾,是个婴儿啊!
孩子用一张薄棉被裹着,只露出个小脸,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死了,一动不动的。
林若霞的心砰砰直跳,她轻手轻脚地靠近那孩子,然后蹲下身子,将耳朵靠近孩子的鼻子,她听到了孩子均匀的呼吸声。
“孩子是活的!”林若霞惊喜地对丈夫说道。
夫妻俩立即动了恻隐之心,梁建辉说:“先把孩子抱起来吧!”
林若霞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了起来,梁建辉赶紧打开店门,拉亮了电灯。
灯光下,梁建辉和林若霞仔细地端详着孩子,只见这孩子皮肤白里透红,五官长得精致好看,脸蛋圆润额头饱满,非常可爱。
“霞,打开包袱,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
林若霞坐到凳子上,把孩子放膝盖上,慢慢揭开裹着孩子的被子,突然一张纸条飘落地上。
梁建辉拾起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孩子的出生年月日:一九八七年六月二十一日生。除此什么信息都没有。
“今天是七月二十八,孩子才一个多月哩!”林若霞喃喃说道。
“霞,我们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哩,快打开看看呀。”
林若霞解开孩子的尿布,夫妻俩一看,异口同声地叫道:“是个女孩。”
“我就猜到是女孩,男孩谁舍得丢啊!”林若霞忿忿不平地说道。
“这到底是哪个没良心的干的,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那都是自己的骨肉啊,都是人哪,怎么下得了手忍心丢掉!”
就在梁建辉和林若霞喋喋不休地斥责抛弃女婴的缺德行径的时候,大姐林若云到来了。
“呦!这孩子是谁的呀?怎么这么一大早的谁让你们帮抱孩子的?自己的活不用干了吗?”
见妹妹林若霞怀里抱着个孩子,梁建辉愣愣地站在一旁看着,林若云惊讶地问道。
“大姐,这孩子是捡来的。”林若霞说道。
“啊!若霞你说什么?这孩子是捡来的?”
林若云看了看梁建辉,见他点了点头,知道妹妹不是在开玩笑,她走近妹妹身边,仔细端详那孩子。
“咦,这孩子长得好好看耶,看着也不像是个有病的孩子,怎么会有人舍得丢了她呢?对了,这是个男孩还是女孩?看样子有点像女孩子哦。”
“姐,您真会看,她就是个女孩子。”
“王八蛋,肯定又是重男轻女的嫌她是女孩才丢的。”林若云是个有儿有女的母亲,对抛弃女婴的行为非常痛恨,她问:“你们是在哪里捡到的啊?”
“就在我们的店铺门口。”梁建辉指着门口说道。
“啊!就在这门口啊!”林若云又是一声惊叫,她说道:“我看哪,这抛弃女婴的人,是成心想把孩子托付给你们!这人到底是谁呀?”
“大姐,您说现在怎么办?”林若霞心疼又不知所措地说道。
“这孩子长得很可爱,我看着都好喜欢!”大姐真心地说。
“我也好喜欢她!”林若霞也实话实说。
“唉!十月怀胎,不容易啊!可要抚养她就更是艰难啊!付出了辛苦还不是很要紧,能有回报就行,如果辛辛苦苦把她养大了,别人来要回去怎么办?”
梁建辉说:“这个我倒不怕,都说养恩大于生恩,只要我们真心对她好,我想她一定也会记得我们的,反之,抛弃她的父母会受到报应的。
问题是现在计生工作抓得紧,都提倡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我们收养了她,会不会说我们超生,孩子的户口能落实吗?没有户口,将来怎么报名读书啊?”
“嗯!我也觉得一个孩子太孤单,多个孩子以后有啥事可以商量。你们已有个儿子了,如添个女儿的话,那就是锦上添花,‘好’字一个了!但确实存在实际问题。”大姐心心念念地说道。
“呱呱呱……呱呱呱……”孩子哭了,哭声特别清脆响亮,把大家都惊喜到了。
林若霞轻轻地拍着孩子的屁股,“哦哦哦”地哄着她。
“孩子肯定是饿了,怎么办?我们拿什么给她吃啊?”林若霞焦急道。
“这里有米吗?煲点粥水她喝也行啊。”
“哪个会放米在这里,我们又不在这里做饭,中午饭我们都是买米粉吃的。”
“大清早的,人家商店都还没开门呢,要不我去买瓶奶粉回来给她喝。”梁建辉为难道。
此时此刻林若云想到妹妹残疾,她刚刚把自己的孩子带大一点,突然又要照顾这个婴儿,作为大姐的她挺心酸的,她叹息道:
“唉!带大一个孩子真的太不容易了,不仅要给她吃的穿的,还要花心血教育她。若霞,阿辉,我想,你们还是把她抱到派出所去吧,别把自己给累坏了!”
说到送她到派出所,林若霞突然很不舍得,她觉得这孩子跟自己有缘,为什么那人不把她扔别的地方,偏偏把她扔在自己的店铺门前,也许冥冥中这是上天的安排。
“哎呀,啥也不要管先,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豆浆磨了,粉角包好,把今天的生意做完,再考虑孩子的去留问题。若霞现在你就负责带好这孩子,所有工夫就让我和阿辉来做吧。”
“大姐说的对,等卖完早餐我们再讨论这孩子该怎么处理。”
林若霞抱着孩子摇着哄着,梁建辉和林若云紧锣密鼓地磨着豆浆,做着粉角,一切按部就班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