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泡馍 作品

第三章 红芒

天空之中,闷雷声响,云层之中,似乎爆发着剧烈的震荡,即便如此,却没有看到丝毫闪光,或许是云层太厚,电光透不出来。

一连串剧烈的冲击在半空之中炸开,波纹一圈圈荡开,连周围的云层也荡漾开来。然而这波动并没有传开多远,便蓦然消失不见。半空之中,一人凌空而立,双手高举向天,那一串串波动被吸引进他的身体。

“喂!”看了片刻,那人朝云层之中喊道,“要不要~帮忙~?!”

云层之中闪出另一个身影,是刚才坐在湖边的年轻人。

“不用,”年轻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你守好边界~”话音未落,年轻人的身体突然遭到重击,身形好像炮弹一样被砸飞出去。

浓云之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年轻人控住身形,在半空中戛然而止,他看着云层浓处,深深吸了口气。

下一瞬间,他的身形便消失在原地。

旧城区,老大拖着举父的身体七拐八拐,最后走到一个废弃操场的角落里。

“吧嗒!”他松开抓住举父的手,点燃了一根香烟,烟丝顺着轻柔的气流向前飘去,钻入一个尺许大的暗红色光圈中。

这光圈静静漂浮在半空之中,边界好像波纹一样缓缓飘动。

老大盯着眼前的暗红色光圈,那光圈映照在他的瞳孔之中,他的眼眸之中也多了一层红圈,静夜看去,有些帅气,又有些妖异。

片刻之后,老大一脚将举父的身体踢进红圈之中。

那红圈仿佛受到了刺激,立即蠕动起来,将举父的身体包了起来。

举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吼吼!~吼!”它挣扎着想要爬出来,但暗红色的光圈没有给它任何机会,数息之间便吞没了举父,接着便消失在半空之中。

废弃操场上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老大摸了摸脖子,抬头看看天空,不知怎的,今晚他总觉得头顶有些不对劲。

西川市异域研究所,是一个非营利性组织,很少有人知道研究所究竟在研究些什么,只是偶尔看到里面会走出来几个年轻人,或者小孩子。

老大走到研究所门口的时候,林风正坐在台阶上双手挠头。看到老大,他的脸上突然现出喜色,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又苦了下来,他伸手指指身后,又双手掐住脖子,舌头伸长,摇头晃脑,手舞足蹈。

老大看了看林风身后,研究所二楼宿舍的灯还亮着,窗上投出两个人的身影,一个女子身材苗条,在她的前面,一个小姑娘蹦蹦跳跳,两只小辫儿透过窗影一晃一晃,看起来甚是好玩。

“叶姐姐,”二楼传出声响,“老大和小风去哪里啦?怎么还不回来?”

被叫做叶姐姐的女子声音温柔,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女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不管!老大说好回来要给我带好吃的,”

“我都等到现在了。”女孩的小辫一甩一甩,窗影上的脸蛋鼓了起来,显然有些生气。

老大看看林风,林风双手一摊,又扯了扯衣服,表示里面什么都没有。

老大低头看看,自己确实忘了这回事,他给林风挤了挤眼睛,两个人偷偷摸摸,正准备悄悄溜回房间。

“咔嚓!~轰隆隆~!”

天空之中,突然炸响一道惊雷,大地笼罩在它的威力之下,一瞬间恍惚闪过了血红之色。

二楼宿舍发出惊呼之声,老大看向林风,后者面色笼罩在这一片血红之下,神情惶然。他又抬头向天空中看去,漫天暗沉之中,有几道红色流星划过夜幕,四散而开。

那几道红芒仿佛镰刀一般隔开了夜幕,射向遥远的天际,老大心中没来由一跳,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

“他妈的!”老大跳了起来,指天骂道,“他妈的哪个混蛋惹是生非!”他显得十分生气,在地上来回走动,“不要让老子逮到,否则……”

“阿嚏!阿嚏!”老大的话还没有说完,林风接连打了两个喷嚏,气温陡然降了下来,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掩盖了老大的声音,二楼之上,女子打开了窗户,一个小脑袋跟着探出头来。

低头看去,只见大雨之中,老大和林风二人好像落汤鸡一般,女孩顿时高兴了起来,双手向前一伸。

“老大,小风!”

“我的糖呢?”

片刻之前,云层中。

空气在震动,云雾在逃离,一道道恐怖的波动,撞击在空中之人的身上。

“呼~”那人长长出了一口气,额头上渐渐渗出汗水。

“喂!我快撑不住了!”他朝云层之中喊去。

云层之中,毫无回应,只有隐隐的闷雷之声。

“喂!我——”那人正要在开口,眼前突然一红,接着惊天的震动在不远处炸开,将他掀翻了个跟头。

那人转了两圈才止住身形,恐怖的波动从前面传来,他拼命高举双手,才堪堪将四散的冲击抵挡住。

“妹的,”那人将嘴角的血沫咽了回去,低头看看脚下璀璨的灯火。

“这他妈不得给我颁个好市民奖!”念头未毕,那人眼前突然炸开一道红光,接着他便看到数片红光带着灼热的温度和恐怖的能量四散而开,他愣了愣,突然想明白那是什么。

“我靠!”那人粗口刚爆,身旁便闪现出一人,将他拉离原地,一道红光从那人原先站立的地方激射而出。

“那家伙呢?!”那人连忙问身旁的年轻人。

“走掉了。”年轻人微微喘气。

“刚才是真险……”那人长长吸了口气,“差点让他得逞了。”

年轻人点头,面色严肃,“这只是开始,”

“他,还有很多机会。”

那人点点头。

年轻人不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才小巷里的,就是老大吧,”那人突然开口道,“刚才他似乎感觉到什么了,”

“那身暴戾之气,确实惊人。”那人啧啧两声。

年轻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那人看了看已经几乎要消失在天边的红芒,欲言又止,“我说,原来……”。

“我说过,”年轻人打断那人的话,“我刚才,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走吧。”不等那人开口再问,年轻人继续说道,“下一次是哪里?”

那人低头看了看手表,他的手表与一般的很是不同,硕大的表盘上转着好几个圈圈,密密麻麻的数字看的人眼晕。

“这东西真是难看。”那人吐槽,片刻之后,他的目光终于离开了手表,双手在面前接连挥动,空中逐渐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光圈。

“走了。”光圈成型之后,那人首先钻入其中。

年轻人正待钻入,又回头看了看脚下璀璨的灯火,似乎有些不舍。

“木虫!快点!”蓝圈之中传来催促的声音,“这破洞撑不了太久!”

叫做木虫的年轻人最后看了一眼下方,随即钻入蓝圈消失不见,空中的蓝圈,在数秒之后也逐渐消失而去。

天空之中,倾盆大雨,终于落了下去。

穿过密集的雨点,穿过雨幕,穿过厚厚的云层,往上,再往上,到某一高度,穿过一层若有若无的薄膜般的结界。

天地倒转。

黑色大陆,连绵万里群山,数条如海般宽阔的大江,将陆地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区域。

南山区域,高峰之上,一人仰头看着黑色的天幕。

这里的天幕似乎不同寻常,群星不是散落四周,而是汇聚成一条宽阔如江般的银带。

这人也似乎不同寻常,苍白如银的长发下缀着繁复的耳饰,一身白色的皮裘垂落在身后,尾端分为九束散落四周,看起来十分恣意慵懒。

“喂!伯夷!你又偷懒!”一道粗犷的声音从旁响起,被叫做伯夷的人却不回头,依旧仰着脑袋,认真看天上的星星。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个身披兽衣,身材魁梧如山的男子踏了过来,男子头上戴着兽角,方眉阔目,鼻梁高耸仿佛鹰钩一样,身上兽皮的斑纹在夜色下显得狰狞威严。

“你天天跑到山顶发癫,咱南山的地盘都要被人侵完了!”魁梧男子一步一个脚印,踩在地上周围的草木都为之震动。

见白裘男子并不理他,魁梧男子也抬头向天上看去,半天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喂,伯夷!”魁梧汉子不耐,伸手去抓白裘男子,这一下却抓了个空,定睛一看白裘男子还站在原地,似乎动也没有动过。

“谷雕,”被叫做伯夷的男子终于开口,他的眼睛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夜空,“听说西山有些家伙,也在琢磨异域的事情?”

被叫做谷雕的魁梧男子正盯着自己的手掌有些悻悻然,听到伯夷这么说,切了一声。“不过是跟你一样发癫罢了。”

伯夷不再言语,谷雕看了伯夷两眼,又苦口婆心地说道:“你看了多少年了,也没看出个名堂,山里有些家伙,说你早就疯了!”

“什么异域,什么乱七八糟!”谷雕骂道,“都是……”他正准备开口,却看到伯夷的目光终于回转了下来,正静静看着自己。

冷秀的长眉之下,一双眸子光华流转,好像琥珀落入彩虹之中,似乎蕴含着神秘的力量。

谷雕看到这景象,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呢?”伯夷笑着问道,“你也觉得我疯了?”

谷雕张了张口,哼了一声坐在地上,周围的大地一震,仿佛巨石坠地般,“我看你虽然没疯,但也不远了。”

伯夷笑而不语,又转头呆呆看着天空。

“山主让我来找你!”谷雕这才想起重要的事,“说是有事。”

伯夷点点头,上方整个天幕落在他的眸中,倒映出另外一番景象。

一点红芒在他的眼底晕开,散为几道光点四下飞去。天幕仿佛被撕扯而开,隐约透露出背后与星光不同的点点灯火。

“走吧。”伯夷转身说道,倏忽间已飘然远去。

只留下淡淡的声音从前方传入谷雕的耳中。

“异界,就要呈现在你我眼前了……”

研究所二楼,林风推开一直扒拉着他衣角碎碎念的小姑娘。

“小快,你再不老实,我以后都不偷偷给你买零食了。”林风吓唬道。

小姑娘一愣,立马老实下来,头一撇跑到屋内,“叶姐姐,小风欺负我!”

身后的女子名叫叶楚,她抱起小快,揉了揉后者的脑袋。

林风转身趴回栏杆,他的脑海中还浮现着刚才天空中一闪而过的红芒,看着外面瓢泼大雨问道,“老大,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老大沉默不语,林风还能感觉到老大的怒气,他不知道老大为什么那么生气。

“以后,你会知道的。”就在林风以为老大不会回答的时候,老大突然开口了。

林风默然,望着大雨呆呆愣神。

老大说得没错,林风后来确实知道那一闪而过的红芒究竟是什么东西,只不过那确实是很久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