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危机地狱
唐墨白抬起眼，看到了彼此难看的表情。
乔舒亚低喃：“居然来真的啊。”
是啊，居然是真的。
唐墨白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这是什么地狱笑话？失乐园常年都会去经历末日的世界，而现在终于轮到我们经历末日了？”
可惜，其他人并没有觉得好笑，反而一个个表情严肃。
甚至如果是翠玉会夸大其词倒也还好，但是现在失乐园也做出了反应，也就是说这是真的。
危机地狱，即将到来真正的末日天灾。
末日天灾，到底会是如何进行？陨石？核辐射？地裂还是史无前例的火山喷发？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开始，谁也不知道。
仅仅从失乐园的改变措施，长达14天的安全期，以及隔24小时开始一次直播排名，都在给恶魔们预示，接下来的天灾不简单，估计真正会淘汰很大一部分人，所以要么在这接下来的14天里拼命升级安全屋，要么去找别的安全的驻地。
显然，唯一可能知道这个末日天灾情报，以及目前排名第一的翠玉会，就是恶魔们的最佳选择。
“游京，”这时，言无真突然出声。
“什么事？”
“你有办法联络上层地狱的大恶魔吗？我是说你们商会联盟的，”言无真问，“虽说翠玉会的意思是末日天灾是无眼预测到的，但是真是假我们也不清楚。”
“啊？失乐园不是已经发出提醒了吗。”
“我说的不是末日天灾存在这个事，而是翠玉会的情报来源，你和我不是在上个副本询问过无眼的预言能力了吗？失乐园给出的安全期是14天，但是无眼的能力看不到那么远的未来吧。”
“啊。”他这么一说，唐墨白想起来了。
无眼的预言能力，在上个副本里他们已经大致清楚了限制，简单来说就是能预言到未来三天内可能发生的某个画面，有随机也有指定目标，但是只是个可能性，如果发生强烈干涉就不一定会发生。
但其他恶魔可不知道这个日期限制，毕竟无眼的能力不可能公布出去，就算扶光的人公布出去了，翠玉会也可以矢口否认。
“所以他们的情报来源可能是另有他处，所以我叫游京去问他的上层，假设以前真的有过这种末日天灾机制，那么很早以前从危机地狱里晋升的大恶魔或许会知道，又或者不是的话……他们可能也会知道点什么。”
“还有你，回到现实不要一味和金主卿卿我我，去问问他是否知道点情报。”言无真话头一转，随口说。
“噢、噢我问问，”唐墨白略带心虚，打了个补丁，“不过ta不久前又进副本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
言无真点了点头，没说什么：“那游京，你那边多注意点。”
“我知道了，”游京应声，随后看见言无真的眼神，了然，“我现在就去问。”
游京匆匆离开，现场只剩下扶光公会的人，这时言无真又说：“乔舒亚，能拜托你去安抚下现在地下城的恶魔们吗？出现了这种事，可能会对现有秩序造成一定冲击。”
乔舒亚看了一眼唐墨白，见他点头，爽快地接了任务离开。
“为什么要支走他们？” 唐墨白疑惑，“游京先不说，乔舒亚是我们这边的人吧。”
言无真挑眉：“你居然看出来了。”
“喂，我只是经验少，不是傻子啊，”唐墨白满头黑线，“赛特肯定也看出来了。”
赛特：？
唐墨白：“……对不起啊赛特。”
赛特：“没关系。”
“游京和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虽然我们有意一直增加他的沉没成本，现在商会联盟在扶光地下城的投入也最多，但假设末日天灾真的会使危机地狱全面洗牌，那这点沉没成本也不算什么了，”言无真解释一句，“至于乔舒亚……他一开始是翠玉会派来的，虽然现在疑似倒戈，但时间太短，我还信不过他。”
“好吧，那现在在场都是自己人了，你有什么计划吗？”唐墨白问。
言无真：“有是有，其实渡过末日天灾也不难，而且我们已经达标了。”
唐墨白微微一愣：“你说的难道是……”
“对，就是晋升地狱，”言无真说，“这是最省事也是最安全的办法，毕竟只有危机地狱里有天灾机制，上层地狱肯定换了别的机制。”
孤岛地狱晋升条件是一个s级评价或者两个a级评价，再加上一万积分，虽然比较艰难，但多过几个副本，也不是不能达到这个要求，现在唐墨白小队已然全员达到条件了。
但对于唐墨白而言，却无法抛弃辛苦发展起来的地下城。
“还有其他办法吗？”
言无真对唐墨白的选择没有任何意外：“血瓶。”
对哦，血瓶可以修改地狱的规则，那么说不定可以直接撤销末日天灾！
而且之前之所以唐墨白他们没有动用血瓶，只是因为扶光根基微稳，需要接着血瓶的威慑力，让翠玉会不敢轻举妄动，但是现在地下城已经发展起来了，就算翠玉会真的大举进攻，唐墨白也有把握将其在地下全灭，血瓶的震慑作用已经没有那么重要，可以使用它本身的能力了。
“你应该知道血瓶的用法了吧，现在可以用吗？”
唐墨白点点头，立刻从装备栏里拿出血瓶。
上个副本唐墨白当然没忘记询问德维尔血瓶的用法，德维尔也如实说了，其实也很简单，直接打开，随后在心中默念想要篡改的规则就行。
唐墨白打开瓶盖，然后默念，末日天灾不存在，末日天灾不存在……
很快，他面前弹出提示。
【无法修改该内容。】
“不能修改？”唐墨白睁大眼睛，“为什么？”
【指令冲突。】
“指令冲突？”
“什么指令冲突？”言无真问。
“不知道，失乐园提示是这么说的，进一步询问也不给反应了。”唐墨白皱紧眉头。
赛特：“会不会是末日天灾本身就是修改出来的？所以现在指令发生了冲突，已经修改过的规则无法再次修改。
唐墨白挠了挠头，随后尝试将末日天灾延后到三年后。
【指令冲突，末日天灾日期已经定下，无法修改。】
那尝试削减末日天灾的持续时间呢。
【指令冲突。】
修改波及范围呢？
【指令冲突。】
唐墨白就不信那个邪了，还有刁民找不到的漏洞？？？
“将末日天灾定义为糖果雨！”
【指令冲突。】
“那个下令修改的混蛋到底圈定了多详细的内容啊？！”唐墨白震怒，“不会设定都整了厚厚的一本吧？”
言无真：“你是说末日天灾是人为的？”
唐墨白：“我现在觉得可能性很大，简直是全方位立体防御，末日天灾就定死在这里了，能修改的可能性很小了。”
“是翠玉会？可是他们什么时候弄到了新的血瓶？如果是疑似出现新血瓶的副本，我们不可能收不到消息。”
言无真控制的情报部门已经运转起来了，其中已经遍布整个地下城的血躯尸鼠就是情报的最佳搬运工，寻常恶魔压根不会在意在地下或者管道里乱窜的老鼠。
“也有可能是上层修改的吧。”伊曼纽尔说。
唐墨白：“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单纯为了翠玉会一家独大吗？这样不会引起其他公会的不满吗？”
这确实是一个疑问，而现在他们还没有办法获得解答。
言无真：“总之，这段时间暂时先积累力量吧，这些疑问我会继续跟踪调查，还有血瓶无法使用的事不要对外透露。”
他看向唐墨白：“你应该知道吧，这是目前我们手上最大，也是唯一的底牌了，其余恶魔们只知道我们手上有血瓶，但不知道我们是否有办法取消天灾，这是一张和翠玉会手里的情报相等甚至在这之上的牌。”
这也是为什么言无真会支开乔舒亚和游京，现在危机地狱里所有恶魔都知道扶光手里有能够修改规则的血瓶，也就是说他们并非无法与翠玉会对抗，只要利用好这一点，保证不要让恶魔们大量流失。
唐墨白表情怪异：“你是说和其他恶魔撒谎说我们能直接取消或者对抗末日？”
言无真狡猾地道：“我没这么说，只是暗示他们，我们可能会这么做，毕竟虽然无法取消，但血瓶肯定也能做点什么的吧，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我们能做什么而已。”
“这样说不通的吧，既然我们能做到，为什么不直接取消？这样一来每天直播肯定也会取消，其他恶魔也会知道。”
“理由要多少有多少，说到底，现在的状况对我们两家都有利啊，扶光和翠玉会，我们有血瓶，他们有情报，恶魔们只会朝我们两家汇聚，这是一个极佳的大鱼吃小鱼的机会，我们能趁机吞并其他小一点的公会，这14天内，所有恶魔都会汇聚到我们这里，这里会真正成为地下城池。”
唐墨白没有第一时间应声，一直皱着眉，久久不语。
言无真脸色垮了下来：“好了，你有什么不满，说说看。”
“这14天应该就是最后对抗末日天灾的基建时间，假设，我是说假设我们暗示其他恶魔，我们有解决天灾的办法，那这段时间基建怎么办？我是说，没有这个紧迫感的话，基建效率估计会和现在一样，而我们态度如果急切起来，反而会很奇怪吧。”
“总会有其他办法，只要恶魔数量多起来，他们再懒散，效率肯定是会超过之前的。”
唐墨白皱紧眉头：“再者，刚才已经印证了，血瓶是无法取消天灾的，也就是说天灾必定会降临，他们迟早会知道我们在撒谎，就算我们能把大多数恶魔吸引过来，但这是一种欺骗。”
“总比把人推给翠玉会要好吧，”言无真说，“恶魔一旦流逝到他们那边，我们这边的恶魔再有紧迫感，效率也会下降的，甚至会引发混乱。”
“毕竟我们目前我们手头上只有血瓶这一张牌。”
见两人僵持不下，一旁的伊曼纽尔突然开口。
“既然双方意见发生了冲突，那可以让我分析一下吗？”
唐墨白：“当然，你们也可以发表意见。”
伊曼纽尔点了点头，随后眼睛里迸射出蓝色的投影。
“末日之前的时间，就是一场争取恶魔人口的斗争，可以这么认为吧？人口就代表积分、安全屋以及人力等资源，人口越多的避难所，肯定到时候就能升级到越高的水平，无论是翠玉城还是扶光地下城都需要人口。”
“而以一个恶魔的视角来看，能给他们安全感越高的地方，越具备吸引力，那么我们假设一个安全分数，排名第一记100分，以下的排名依次递减10，场外元素，即情报、血瓶，各记50分，翠玉会为150分，扶光这次排名第七，积分为50，加上血瓶50，就是100分。”
言无真：“不，血瓶在隐瞒效果后至少要记100分，无法影响天灾的情报暴露才是50分，这样翠玉会和扶光各150分。”
说着，他斜看了一眼唐墨白：“当然，要是情报暴露，就只剩下100分了，这样以来翠玉会的吸引力明显比我们高。”
“但是就算我们隐瞒获得了150分，到时候事情败露至少都会扣70分吧。”唐墨白说。
“那时候再离开已经晚了，他们只能认命。”
“万一那个时候闹事怎么办？末日天灾的时刻人心都乱了，到时候岂不是更加危险？”
言无真无言以对，而这个时候赛特也缓缓说：“我支持墨白。”
其他人诧异地看向他，伊曼纽尔的表情只差问‘你怎么说了我的台词？’
赛特：“坦白告诉他们血瓶的事确实会减分，但是我认为隐瞒问题更加致命。”言无真不甘心地问：“为什么？”
“你们想想， 扶光迄今为止的公会形象是怎么样的？”
几人微微一愣， 赛特继续说：“应该是偏向好的方面吧，所以之前才会有恶魔选择在天灾时期主动留在封闭的地下城内，而据我所知，其他公会应该是做不到这一点，他们没有‘散人’，只要是进入他们驻地的，一般都是已经加入，或者加入了附庸公会的人，没有契约书，很难会有恶魔选择将身家性命交给别的恶魔，毕竟我们是可以在这期间任意敲诈勒索的，天灾时期一旦被赶出去，就死定了。”
“所以就像是主播恶魔会有人设一样，以往我们所做的行为已经形成了固定形象，打破这一点，我认为……嗯，得不偿失。”
赛特注视着唐墨白，嘴角轻轻勾起：“毕竟信任是失乐园里的珍惜品，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闻言，原本强烈反对的言无真也不禁陷入沉思，这样说的话那也确实……
“那安全感分数怎么办？”
“想其他办法吧，还有14天，肯定有其他办法提升的。”唐墨白挠了挠头，想到现实里的炼金技术应该消化了，“嗯，排名上我有把握再推进几名。”
“那就先这样吧。”
暂时达成共识，唐墨白几人也陆续离开，心事重重地继续回到原本的岗位工作，唐墨白打算暂时回现实一趟，至少要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龚雯他们，他们或许还有其他办法。
结果，他们刚走到交易市场附近，恶魔们突然就围了上来，形成一个包围圈。
“扶光会长，那个直播到底是怎么回事。”
“末日天灾是真的，我是说，我们有没有办法渡过？”
“只有翠玉会知道具体天灾情报是真的吗？扶光有没有类似的消息渠道？”
“地下城能够撑过去吗？”
“你们不是拿到血瓶了吗？应该可以直接把末日天灾取消掉吧？”
“可以回答我们吗？我们能够相信扶光吗？”
各个方位都是恶魔们急切的表情和数不清的提问，唐墨白看着他们的压抑着不安的表情，眼底尽是对未来的惶恐。
在危机地狱，哪怕个体再强大，也无力对抗整个大自然，他们只能加入集体，以集体的力量对抗，天灾就是横亘在恶魔们头顶的危机感的来源，就如同这个地狱的名称一样：危机。
危机是这里不变的、永恒的主题，只要天灾不消失，恶魔永远无法获得安心，只能不断在副本里出生入死，将从副本里获得的资源用来强化安全屋，直到晋升或者死亡，否则都无法获得安全感。
可是饥饿地狱可以依靠辟谷丹或者饱腹，这里又怎么样才能获得安全感？
唐墨白还不知道。
“各位，很遗憾，我们已经尝试过了，血瓶并不能对末日天灾的到来造成任何影响！”唐墨白大声说。
闻言，原本怀抱希望的恶魔纷纷面露失望。
“也就是说扶光对此
没有任何办法吗？”
“不， 这也不是， 就算不能取消天灾，血瓶肯定也能修改其他规则，我们肯定会将血瓶用在这次天灾里，并且想办法发挥最大功效，这点你们可以放心，扶光一定会保护选择了地下城的恶魔。”唐墨白说。
“……但是，地下城并不是全部由安全屋覆盖的吧。”突然，有个恶魔提出了异议，“基本全靠地形，之前也恰好全部是地面肆虐的天灾，但是应对地下的天灾，你们既没有经验，也没法保证地下城的安全度能超过安全屋，对吧？”
“我不否认，我们近来肯定也会加强地下城的安全防御，这一点，各位可以在日后的排行榜中确认。”唐墨白深吸口气回答道，并尽可能展现扶光这边的优势，“我们欢迎所有恶魔加入地下城，只要是对地下城的发展做出了贡献的人，哪怕不直接加入扶光，我们也会尽全力保护你们，不需要多余的代价。”
换做之前，这确实是足够诱人的条件，很多恶魔本来就是冲着扶光的大方包容进入地下城生活的，他们也一直做得不错。
但是这毕竟是末日。
末日下，安全感是胜于自由和利益的要素。
言无真悄然观察着周围恶魔的表情和反应。
恶魔们很明显目光闪烁起来，一个个面露犹豫，显然陷入了挣扎当中，唐墨白说的话并未完全打动他们。
虽然早有预料，但注意到周围的气氛，言无真和赛特等人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此刻安全分数上，翠玉会已经悄然压过扶光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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