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行在他身边坐下,看到那些不同颜色,但度数都不低的烈酒,忍不住拍拍顾司夜的肩膀。
“司夜,没事的。嫂子可能就是闹点小脾气,说不定明天就回家了。”
“你懂什么?!”顾司夜用通红的眼睛看着他。
眼底翻涌的戾气连周易行都吓了一跳。
“不是吧顾总?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个女人而已,有什么必要呢。”周易行瞧着他这幅模样,实在是有些不满。
“我说了,颜颜跟其他人不一样!没有她我活不下去!”手里的酒杯被砸到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酒液飞溅得到处都是,顾司夜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继续去拿下一杯。
周易行用手压住杯盏,跟站在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
对方立刻会意,离开卡座去给林以茉打电话。
“顾总,光想她去哪儿了,是不是没什么用?也得想想,嫂子为什么会消失吧。”
他对上顾司夜的脸,严肃道。
闻言,顾司夜没再继续喝酒。
他脸色阴沉着回想着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对温颜,他一向隐瞒得很好。
唯一有泄露的可能,就是林以茉和温颜单独相处的几次。
林以茉匆匆赶来的时候,闻到的便是顾司夜身上那股格外浓重的酒味。
他一只手扶着额头,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颓唐的气息。
林以茉已经从周易行的人嘴里听说了温颜消失的事情。
一时间得意忘形,甚至要往顾司夜腿上坐。
下一刻,顾司夜一把将她推开。
林以茉一时不察,整个人重重地跌坐在地。
小腹传来一阵难以容忍的剧痛。
林以茉双眼立刻含了眼泪:“司夜,你做什么?我肚子里可还有我们的孩子……”
“好痛……”
“装什么?”顾司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坐在地上狼狈的模样,语气讥讽又冰冷,“这段时间这种手段你用了多少次,你自己心里清楚。别以为你每次用,都是有效的。”
说完,他抬脚越过林以茉,转身便要离开。
如果不是她,温颜又怎么会从他身边消失?
“我真的没骗你……司夜,你真的不要我们的孩子了吗?”林以茉抱着顾司夜的大腿不让他走。
“起开!”顾司夜越发暴躁,甚至抬脚朝着林以茉踹去。
下一刻,周易行的小弟道:“顾总……她好像真的……”
顾司夜低头看去,昏暗的包厢里,林以茉的肚子下渗出了点点血痕。
他猛然一惊,被酒精熏蒸得昏昏沉沉的脑袋也清醒许多,急忙把林以茉从地上抱起,匆匆赶往医院。
“……情况还算良好,将将保住。”医生替林以茉做了个基本的检查后,神情严肃地对着顾司夜道,“但孕妇最近不可以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否则难讲。”
“我知道了。”顾司夜长出一口气,试着缓和心绪。
这次的确是他冲动了。
但只要一想到或许就是因为林以茉,温颜才会从他的生活中消失,那股刺痛与怒火,简直要填充满他的心脏。
过了许久,顾司夜才起身,打算去看一眼林以茉的情况。
他刚要进病房,公司那边却打来了电话。
深城的项目出了问题,那边的负责人解决不了,得让顾司夜亲自去谈。喉间似乎梗着一口气,出不来又咽不下去。
顾司夜闭上眼睛,半晌,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让他安排人手来医院照顾林以茉,再定一张飞往深城的机票。
那边项目不处理,真有可能会影响到顾氏。
他一点时间都耽搁不得。
三个小时后,顾司夜便赶到深城。
他坐的是最晚的一班红眼航班,赶到深城时,已经是凌晨。
到此,顾司夜已经连续三十个小时没有睡过。
飞机落地,他刚要站起来。
身体却因过度透支坚持不住。
整个人摇摇晃晃地往前面倒去。
脚还没踩到深城的土地,顾司夜就先一步被送往医院。
……
另一边,温颜落地深城后,休整了两天才联系了大哥易云庭。
易云庭眉眼与她有三分相似,只不过相较她多了些冷厉。
但一张口,语气温柔亲切,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克制:“云裳,我们先去医院拜访爷爷,他这段时间身体不太好,在医院里调养身子。”
“你走失这么多年,他拼尽全力在找,这些年,他很想你。”
她本名易云裳,深城首富易家唯一的千金,却在幼年走失,流落福利院。
听完易云庭讲述易家这些年一直寻找,易云裳指尖有些紧张地抓紧了裙摆。
她脑海中已经没了关于家人的任何记忆。
去年大哥易云庭找到她,诉说了多年来寻她的不易,希望自己跟他回深城。
只是那会儿她和顾司夜正算是婚姻美满,没打算回易家。
现在,她终于回来了,也体会到了什么叫近乡情怯。
到了医院,易云裳跟易云庭一起上楼。
“麻烦让一让。”身后传来护士的声音。
易云裳稍稍侧身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从救护车上拉下来的人,正被一群护士推着,急匆匆的奔向手术室。
熟悉的冷香味掺杂在医院的消毒水味道中不太明显,但易云裳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自己已改名换姓,顾司夜又怎么会手眼通天找到这儿来?
这才松了口气。
昏迷中的顾司夜,隐约嗅到空气中似乎有温颜的气味。
他竭力地动了动手指,却怎么也无法从黑暗中醒来。
只能无力地任由那种感觉远去。
就好像永远从他生命中彻底消失一样。
兄妹二人赶到病房的时候,易老爷子正在门口等着他们。
瞧见走过来的易云裳,他一双浑浊的眼睛顿时变得湿|润:“云裳……这些年在外面,可苦了你了。”
找到易云裳后,易家便对她过去的事情做了调查。
要不是易云庭拦着怕打扰她幸福生活,恐怕当时易老爷子就要把她接回来了。
“……爷爷。”易云裳还有些不太习惯新的名字,沉默了一下,还是笑眯眯地应道,“都过去啦。现在我能回到易家,就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