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哆嗦着解开绳子,袋子里滚出一只血淋淋的狍子,脖子上还插着根箭,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已经没气了。
“你们胆子不小啊。”陈凡咬牙,“这山里的东西,是你们随便动的?”
他正要再说话,旁边的草丛里忽然传来一阵窸窣声,紧接着,三道灰黑色的影子猛地蹿出来,直扑那三人。
“猞猁!”陈凡瞳孔一缩。
这玩意儿在东北林子里不算少见,个头不大,可动作快得像风,爪子尖牙利,晚上饿急了,连人都不怕。
月光下,三只猞猁眼睛闪着绿光,毛炸起来,像三团影子扑向那仨偷猎者。
瘦高个反应最快,捡起地上的枪就跑,可没跑两步,一只猞猁扑到他背上,爪子一挠,棉袄撕开一道口子,血立马渗出来。
他惨叫一声,摔在地上打滚。
胖子吓得连滚带爬,抄起根木棒乱挥,可猞猁灵活得很,侧身一躲,咬住他小腿,疼得他嗷嗷直叫。
壮汉还算镇定,扔下麻袋,拔出腰上的砍刀砍过去,正中一只猞猁的肩膀,那家伙吃痛嚎了一声,跳开两步,嘴里发出低吼,血滴在地上,染红了松针。
陈凡没愣着,端起枪瞄准另一只扑向胖子的猞猁,“砰”一枪,正中后腿,那猞猁翻了个跟头,摔在地上抽搐两下不动了。
泰哥趁势扑上去,一口咬住第三只猞猁的脖子,死死按住,锦姒从侧面冲过去,爪子挠在猞猁脸上,撕下一块皮。
场面乱成一团,偷猎者叫得比猞猁还惨。
陈凡咬紧牙,趁着月光瞄准壮汉身边那只受伤的猞猁,又是一枪,打中脑袋,猞猁扑腾两下没了动静。
泰哥和锦姒联手收拾了最后一只,咬死后甩到一边,喘着气守在陈凡旁边。
仨偷猎者瘫在地上,瘦高个背上血糊糊一片,胖子腿上被咬得直哆嗦,壮汉倒是没啥大伤,可脸色白得跟纸似的,手里的砍刀掉在地上,抖得跟筛子一样。
陈凡喘了口气,枪口指着他们,“起来!袋子扛上,跟我下山。”
他顿了顿,冷笑一声,“今儿算你们命大,碰上猞猁还能喘气。下回再让我逮着,直接喂野物。”
瘦高个哆嗦着爬起来,胖子哭丧着脸:“兄弟,我们错了,真不敢了!”
壮汉没吭声,低头捡起麻袋,踉跄着跟在后头。
陈凡押着他们下了山,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村里鸡叫声响起来,他把这仨家伙送到村口,找了几个壮劳力捆起来,准备天亮送林业站。
泰哥和锦姒守在旁边,盯着那堆猞猁尸体,嘴里还滴着血。
折腾了一夜,陈凡揉揉太阳穴,回头瞅了眼山林。
月亮还挂在天上,淡淡的光洒下来。
陈凡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正打算回屋歇口气,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哥!灰灰不见了!”
是陈秀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心头一紧,立马跑回院子。
一进门,就见陈秀站在门口,棉袄都没披好,光着脚踩在雪地上,眼泪汪汪地盯着他。
炕边,老娘皱着眉,手里攥着根擀面杖,像是刚从灶台边冲出来。
“咋回事?”陈凡沉声问,眼睛扫了一圈。
屋里少了点动静,他低头一看,平时窝在炕角的灰灰——那只还没长大的狼崽子,不见了。
陈秀抽抽搭搭地说:“我刚起来喂灰灰,发现它窝空了!门口雪地上有脚印,肯定是那帮人偷走的!”
她指着院子外,声音哽咽,“哥,你快去找回来,灰灰还小,离了咱们活不了!”
陈凡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灰灰是他前年冬天在山里捡的狼崽子,母狼被偷猎者打死,他看着那小家伙冻得直哆嗦,心一软就带回来养着。
陈秀拿它当宝贝,天天喂肉哄着玩儿,虽说狼性难驯,可这小东西跟他俩也亲得很。
他转身冲到院子里,果然见雪地上多了一串乱糟糟的脚印,往村口方向去了。
脚印边还有几滴血,像是刚挣扎留下的。
陈凡咬紧牙,低骂了声:“这帮王八蛋,连狼崽子都不放过!”
老娘拄着擀面杖走出来,声音发颤:“凡子,那帮人跑了?”
陈凡没答话,跑回村口一看,果然坏了事。
捆那仨偷猎者的麻绳被割断,地上散着几块碎布,壮劳力们正揉着后脑勺爬起来,满脸懵。
陈凡一问才知道,刚才来了两个生面孔,趁着天没亮,拿棍子敲晕了看守的人,把那仨偷猎者放了。
“他们抱了个灰毛崽子,跑上山了!”一个汉子捂着脑袋说,“动作快得很,我们没拦住。”
陈凡眼一眯,灰灰被抱走,准是这帮家伙趁乱干的。
他转身回屋,抓起五六半步枪,又从炕头摸出一把猎刀别在腰上。
陈秀哭着拽他胳膊:“哥,你得把灰灰带回来,它是咱家的!”
“放心。”陈凡拍拍她肩膀,声音沉得像冰,“我去追。娘,你看好秀儿,别让她乱跑。”
老娘点点
头,拽着陈秀回屋。
陈凡吹了声口哨,泰哥和锦姒蹿过来,他低声说:“走,找灰灰。”
说完,带着它们冲出村子,直奔后山。
天色刚亮,山林里雾气浓,能见度低得像蒙了层纱。
陈凡顺着雪地上的脚印追,脚印乱七八糟,有五六个人的份儿,灰灰的爪印混在里头,时不时还有几滴血。
他心里一沉,这帮家伙跑得不慢,估计是急着出林子。
跑了半里地,前头传来一阵低低的狼嚎,细细的,像灰灰的声音。
陈凡耳朵一动,加快脚步,泰哥和锦姒也龇着牙,嗅着气味往前冲。
翻过一个土坡,他终于瞅见那帮人——五个家伙,三个是昨晚的偷猎者,另外两个不认识,穿得破破烂烂,手里攥着刀和棍子。
瘦高个怀里抱着灰灰,那小狼崽子挣扎着咬他胳膊,可牙还没长全,咬不出啥血。
“放下来!”陈凡端起枪,枪口对准瘦高个,声音冷得像刀子,“那是我的崽子。”
瘦高个一愣,回头看见陈凡,咧嘴笑了:“守山人,又是你?昨晚没打够是吧?”
他晃了晃灰灰,“这小东西挺值钱,狼皮狼肉都能卖,我凭啥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