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隽眼前一亮。
此时倒计时为二十小时四十九分钟。
如果能抢先一步，将学长的行踪囊括在血灯笼的范围内，墨崖就可以凭借单纯的实力将其碾压。
这样一来，考试就能顺利结束。
至少，这样要比学长填充十伥后强行结束考试，死的人要少。
“那个位置远吗？”
“不算太远。”
说干就干，四个人很快收拾了装备，在阿彪的带领下前往他口中的废弃高塔。横穿茂密森林区后，很快眼前就是一大片草原。这些草异常茂盛，每一棵草都高过了人的头顶，与其说是草，更像是一片玉米地。
“这里的视野很差，我们得小心些。”
渡隽提醒道。
墨崖拿过黄瑛手中的血灯笼，他走在最前面，两个女孩子在中间，阿彪在后侧，以这样的阵型推进。
墨崖跟渡隽小声说了些什么，说到关键处，两人窃窃私语。
“大小姐！”
后侧的阿彪在后面突然打断了两人。
渡隽回过头：“怎么了？”
“这些给您。”阿彪向渡隽伸出手。
掌心中躺着圆鼓鼓的五颗子弹。
三百积分一发的普通子弹。
“这、这是……？”
“在进入考试前，我担心大小姐你子弹不够用，所以提前兑换了几颗。谁也没想到，还没等我给你……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阿彪你……”
这种子弹三百积分一颗，五颗就是一千五。阿彪虽然纸面上是积分榜第二名，但遇到危急时刻，每分每秒都需要氪金续命，这种情况下，地主家也不会有余粮。
可他居然将宝贵的积分兑换了子弹？！
“这是我的职责。”阿彪正色道，“我活着，就是为了保护大小姐。”
“谢谢你。”
渡隽默然接过子弹，这份好意她必须郑重收下。
“亥鹤那个疯子，想要与他抗衡可不容易。大小姐到时候记得一定要远离亥鹤。”阿彪又嘱咐了一句。
走在最前面的墨崖用余光瞥了两人一眼，突然对两人的关系感到好奇。
一开始他以为两人是情侣，但从两人举手投足的反应来看，应当是他想多了。
可若是单纯保镖和雇主的关系，又要复杂很多。
吱嘎！
墨崖立刻打出停下的手势，刚才他确实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其他三人立刻停下，每个人都根据自己的方位警觉观察四周。
“应该不是蜃楼。”墨崖如此判断。
蜃楼移动时并不会发出声响。
那就只剩下人类这个选项。
墨崖细心观察，很快就察觉到了端倪。
“稍等，我去去就回。”
他蹑手蹑脚闪进一旁的杂草中，片刻后，便拽着一个眼镜男生走了回来。
由于认知扭曲面罩的影响，男生并不认识墨崖，但当他见到渡隽和黄瑛后，紧张的神态稍微有些放松。
“你在做什么？”黄瑛好奇问道。
男生立刻竖起手指：“嘘，小点声！没想到杜家大小姐也想要加入我们，可既然要加入，你们就得遵守规则。”
显然这位男生误会了什么，但除了黄瑛，没有人想解释。渡隽顺势问道：
“什么规则？”
“第一，不允许发出声音。第二，不允许救助同伴。第三，不允许战斗。这就是我们的三不原则！”
男生用理所应当的语气说道。
“这是什么规则？”黄瑛闻言大惊。也许是她的声音过大，男生的脸立刻涨红，再一次发出嘘声。
“小点声，鬼影有时会路过附近。”
墨崖看向阿彪，阿彪点点头。这个迹象证明了，他们确实正在进入高塔范围。
可是，大家都对男生的三个规则产生了好奇。
第一个不发出声音，姑且很容易理解。但是不允许救助同伴和不允许战斗，就非常奇怪了。毕竟这种规则，完全违背了求生的本能。
等等……
墨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向男生再问道：“你们有多少人？”
“目前至少有五十多人加入了。放心，我们当中没有伥，也没有随意杀人的疯子！”男生回答道。
“难道说——”
渡隽终于明白了规则背后的潜在逻辑，她捂住嘴，露出些许惊疑的眼神。
就在她想要进一步验证自己的想法时，异变横生！
黄瑛急切道：“有东西来了！”
不知从哪里来的蜃楼，突兀从半空中显现身形，从草丛下掠过，将一名戴帽子的男生抓到空中。
戴帽子的男生面如死灰，他颤抖地闭上眼睛，却反常地咬牙不发出任何声。
与此同时，脚步音纷乱出现在四周。
至少有十来个人越过墨崖等人的位置，向远方逃窜。
被渡隽询问的男生看到自己的同伴被抓，也没有犹豫，马上向反方向逃走……在迈开
腿的同时被墨崖抓住。
“你做什么？！”男生焦急地扭头瞪着墨崖。
墨崖沉声道：“这就是你们的战术？”
男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挺起胸膛：“没错，这就是我们的战术！这是我们的战斗方式！”
墨崖松开手，男生来不及与其过多纠缠，全力逃命。
而墨崖则反方向朝着空中的蜃楼冲去。
“这样做会暴露我们的……”阿彪看向渡隽，询问是否阻止墨崖。
渡隽摇摇头：“我们早暴露了，毕竟墨崖身上被学长留下了印记，说不定我身上也有。这不是重点。”
如果学长一味逃窜，他们必定没有任何胜算。
可他不是有老巢了嘛。
所以墨崖才想要尝试。
这不是问题。
问题是——
墨崖跃向半空，手中血灯笼无火自燃，将蜃楼的身影照得清清楚楚。蜃楼还想要躲闪，已然无用，电光丸当头一劈直接将蜃楼劈了个粉碎！
险些被吞噬的男生扑通一声摔在草丛内。
险死还生的他向墨崖简单道谢，然后就跑向其他位置了。
从半空能看到，这些学生每个人都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以免路线碰撞，并且彼此尽可能紧贴着内侧，宛如聚集的鱼群，形成一股庞大的潮流。
不管有多少鱼被吃掉，被鲸吞，总会有鱼幸存。
就像鹿群，像那些食草的动物那样。
用放弃战斗的方式，争取幸存的可能。
“这就是弱者的战斗方式吗？”
墨崖能理解这种胆小鬼战术是如何设想出来的。
某种情况下，它也未必是错的。
只要能撑到考试结束，总有人能过活下来，这种社群就得以幸存。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含义的我为人人，人人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