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她怕蛇!

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般的血腥气涌进鼻腔,顾浅后颈贴着冰冷的石壁,蒙眼布下的睫毛微微颤动。搜索本文首发: 打开它

指尖触到地面粘腻的苔藓,耳畔传来窸窣的响动,像是鳞片摩擦石板的声响,又像是蛇信吞吐的嘶鸣。

她记得这种声音。

末日第三年,她们小队被困在废弃防空洞,通风口游进上百条变异蝮蛇。

那她到现在都记不起名字的队友被咬住喉管时发出的惨叫,与此刻暗室深处的呜咽声重叠。

那时她已杀了上千条蛇,却仍有蛇群游来,裹住她的队友,裹住他们的尸骨。

没有人知道,英勇无畏的冲锋队长顾浅,从那日起,就对蛇这种冷血动物充满了恐惧,只是她从未表现出来。

直到现在,顾浅听着蛇群啃噬骨肉的声响,直到掌心掐出血痕才忍住呕吐的冲动。

“嘶——”

冰凉的触感突然缠上脚踝,顾浅猛地绷紧脊背。

蛇身缓缓游过绣鞋边缘,鳞片剐蹭绸缎的触感让她想起那日蛇群缠绕铁柜的声响。

她屏住呼吸数着心跳,直到冷血动物游向别处,才在蒙眼布下扯出冷笑。

“你们主子倒是贴心,连消遣的宠物都备好了。”顾浅将后背完全贴住石壁,喉间溢出的轻笑在空荡石室回响,“这般费心招待,莫不是想学南疆人养蛊?”

暗处传来衣料摩擦声,黑袍男人的手指敲击砖面,药囊碰撞的叮当声里混着古怪的甜腥。顾浅鼻翼微动,腐肉发酵的气味里藏着白芷与雄黄的气息——这是刻意调配的驱蛇药。

“顾小姐好灵的鼻子。”男人嗓音像被砂纸磨过,枯枝般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可惜太聪明的人……”

手指猛地收拢:“活不久!”

“你是谁?”被捏紧了喉咙,顾浅的声音仍然平静而冷淡,仿佛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见到顾浅这幅毫不畏惧的模样,男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他方才在赌坊、在路上一直克制的欲望,仿佛在此刻燃到了顶点:“认识顾小姐这么久,第一次知道你竟然是这样的人,这可真是,这可真是——”

顾浅听见有哗啦啦的水声滴在地面,和地面的积水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可这声音并不好听,像催命符一样,催动着无数细长的蛇蔓延而来。

男人看青蛇贪婪吞噬的模样宛如观赏珍玩,他压低了声音笑得好像要昏过去一般:“可真是太让我高兴了!”

顾浅抿住嘴,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蛇群爬行的声音,继续试探道:“我们认识很久了?”

男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别再问了,我不想现在就杀了你!那样游戏就不好玩了。”

顾浅皱眉:“游戏?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既然你也在宫宴上,应该也知道我刚立了功,也该知道我那未婚夫对我很是喜欢,你们抓我来,如果只为了玩‘游戏’而承受储君的怒意,有些……犯不上吧?所以你抓我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对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回答。顾浅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仿佛在评估她的价值。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顾小姐,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有些事情不该问。你只需要乖乖待在这里,等‘那位大人’亲自来审你。”

顾浅冷笑:“在这京城,比我那太子夫君还大的‘大人’,恐怕只有一个吧,难道你说的是那位?”

男人耐心告罄,终于被顾浅激怒,他暴怒之下刚想说些什么石门轰然洞开。

一步履蹒跚之人推门而入,听着布料抖动,似乎是在向对方比画着什么。

男人夺步而出,只留下一句:“看好她!”

石门闭合的刹那,顾浅听见了一声尖锐的号角声。

……

与此同时,顾府内已经乱成了一团。

赵姨娘站在顾浅的院子里,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和阴狠,仿佛抓住了什么天大的把柄。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像一把刀子划破了夜空的宁静,引得府中的下人们纷纷从各自的院子里探出头来,脸上带着几分惊讶和疑惑。

见该来的人都来了,赵姨娘敛去那得意的表情,挂上了一副哭腔。

她本就是戏子出身,此时攥着鹅黄绢帕哭得梨花带雨,倒显得十分真切:“妾身私下找大小姐谈过,让她别再这样夜不归宿地厮混,她的妹妹,我的好月儿还没嫁人呢,这糟烂的名声传出去,月儿科怎么办呀……”

“你胡说!”小桃肿着半张脸要扑上去,被婆子死死按在青砖上,“小姐明明是去……”

“去会野男人?”赵姨娘一脚踢翻鎏金暖炉,炭火溅到小桃裙摆烧出焦痕,“你也该死,你身为大小姐的贴身婢女,不知道规劝大小姐!难道她就那么寂寞吗?每天晚上都偷偷溜出去,和那些下贱的男人厮混!城郊的乞丐、城北的杀猪匠、城南卖草鞋的,都是她的裙下臣!她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做我们顾家的大小姐!”

小桃气得呼吸都困难起来,她狠狠地咬了一口按住她的婆子的手,

婆子吃痛松开手后,小桃冲上去撕扯赵姨娘的发簪:“你胡说,你骗人,我跟你拼了!”

赵姨娘一边后退一边喊家丁拦住小桃:“你疯了!一个吓人!敢打我!我才没有胡说,昨夜西角门值夜的刘二都招了!亥时三刻亲眼见大小姐翻墙出去,裙带上还系着卖草鞋那人的门牌!””

厅外突然传来环佩叮当,玄色蟒袍掠过门槛时带起凛冽寒意。

陆池抚着腰间螭纹玉带,身后跟了两个穿着朴素的侍女,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孤竟不知,礼部尚书家的门房如此勤勉——连闺阁千金的裙带都看得真切。”

看到陆池的到来,赵姨娘竟然没有慌张,帕子下的唇角翘起,她早备好染着媚香的荷包与撕碎的裙裾。

见到“正主”来了,立刻扑跪着捧出“证物”,嗓音哀戚似杜鹃啼血:“殿下明鉴!这荷包是从大小姐枕下翻出来的,绣的竟是……竟是合欢图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