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浦将军,那入股的话......挂什么名头?”陈飞虽己了然于胸,但还是装作不甚求解的样子。
三浦三郎小眼睛一眯,恰似那身处暗夜中寻觅猎物的狐狸:“岩井公馆,你知道吧?”
“略有耳闻。”陈飞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你的意思是......”
三浦三郎示意他靠近些,额头上的皱纹微微扭曲,嘴角呈现嘲讽的弧度:“中国不是有句俗话叫做挂羊头,卖狗肉嘛~”
“还是将军高明。”陈飞清楚他口中所说的岩井公馆,是隶属日本外务省的一个特务机构,负责人就是一名中国人:袁书。
此人深得副总领事岩井英一的赏识和器重,成为了替岩井英一收集情报和敛财的白手套,俗称:汉奸。
掂了掂公文包里的木匣子,里面装的是影佐贞昭给自己打通关系的金条。
可现下却是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
事情既然没谈成,还是先不要拿出来,金条嘛,还怕没地方送?
“那个袁书还是有些本事的。得空了,你找个由头多多走动才是。”三浦三郎见陈飞不以为然,便又道:“此人在投靠岩井副总领事之前,是新声通讯社的一名记者,在他们那个领域里,算得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知名人物。”
陈飞不屑道:“一个舞文弄墨的酸腐文人罢了,要写锦绣文章,何人不可以写?”
面对陈飞的反问,三浦三郎却并不苟同:“浩二,此人屡屡为岩井英一搞到红党方面的情报。且在上海各方势力之间,他那是惯会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就连长谷将军也对他颇为赞赏。”
“哦?他区区一个支那人,能得长谷将军青睐,那也许是有过人之处。”陈飞有点动容:“看来有机会是要接触接触。”
三浦三郎思忖片刻道:“藤原会社筹备得怎样?”
“己经上报租界工部局,还在走流程。”陈飞似是有些为难:“您给我的那些经费,己经花得七七八八......不过影佐叔叔又给了一些金条,本是为了想租赁这上千亩荒地打通关系的,可您又提出入股的要求,这确实有些难办......”
“入股的事情,就按五五分帐。不过荒地开工之时,你得派一名靠得住的助手,帮你盯着点进出的货物和资金。”三浦三郎沉下脸来:“至于影佐君给的那些金条,你就先用来打点租界那些工部局的人。”
陈飞当然等的就是这句话,上次三浦三郎拨给他的经费足足五万美金,哪能一下子用完?
可这盒金条要是退回去,有多可惜。
三浦三郎这么一说,到时影佐贞昭只会将账算在三浦三郎头上,而不会认为是陈飞中饱私囊。
玩阴谋,还不如玩阳谋。
“那将军,我马上去疏通关系,争取藤原会社早日开业。”
到时趁着藤原会社开业的名目,就可以宴请日寇各个高层。
拉拢关系,还是得徐徐图之。
陈飞深谙此道,也不过只是自己在幼时,未遇到义父陈云峰好心收留之前,他己经尝尽了人情冷暖,小小年纪便练就了察颜观色的本事......
“将军......”是村上慎也,上海特高课长。
他站在门外,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鸷,显然是有急事禀报,跟在后面的正是特一课的副课长安部右晖。
陈飞整理了一下军装,稍一颌首,转身出了门。
村上慎也两人走进房间,陈飞便放缓了脚步。
他心中涌起一股好奇,又倒回去几步,想听听屋内的动静。
可门很快就“吱呀”一声关上了,将屋内的声音隔绝开来。
陈飞微微皱起眉头,侧耳倾听,里面隐约传来的声音,再怎么凝神,却己是听不清楚。
情急之下,他只得赶紧上三楼,去了佐川一郎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半掩着,陈飞推门而入。
“藤原处长,是不是外滩路那边还有麻烦事?”佐川一郎正在整理文件,见陈飞似乎隐隐有些烦恼,便开口问道。
陈飞也不同他客气,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才说:“烫手的山芋呐。”
“哦,说来给我听听。”佐川一郎放下文件,请他坐到一旁的木制沙发上。
陈飞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还不是为了浦东那上千亩荒地?以前放在那里没人理,这下可好,成了香饽饽了。”
“有人要租?还是有人要买?”佐川一郎一下来了兴趣:“那是好事呐。”
陈飞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几根金条给他:“你也得先接几个烫手山芋。”
这明明是金条,哪是什么烫手山芋?
佐川一郎掂了掂金条,有点份量:“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出面的。”
“还是佐川少佐快人快语。”陈飞一副‘你果然懂我’的表情。
“租界那边的工部局,你得跟我一起去。”
“这没问题。”
佐川一郎还道是什么,原来是为了这事,金条收入抽屉,正要跟陈飞说些客
套话,外面宪兵来报,声音响亮而急促:
“佐川少佐,电讯室的电台出现故障,您去看一下。”
宪兵总部的电讯室,无关人等是不能进去的。
陈飞起身要走,佐川一郎按住他手腕:“哎~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可......”
“什么这可,那可的,几分钟的事......”佐川一郎不仅是破译天才,修复电台,更是炉火纯青......
陈飞只得装出盛情难却的样子,坐回到沙发上:“那......那我等你回来,接着聊......”
“这才对嘛,我这里没什么机要文件,都是一些日常规划。”佐川一郎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门口走去。
他现下负责三浦三郎出行的安保工作,也就是说,只要三浦三郎不出去,那他便清闲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