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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西川路。
新亚酒店,挑高六层暗红色大楼顶层,日式办公室内。
作为黄道会顾问的冢本,身形微微佝偻,正接听着日本黑龙会在沪的负责人、浪人出身的井上日昭的电话:
“什么?铃木小井和中岛沼泽昨晚在法租界失踪了?”
“八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电话那头的井上日昭气得电话一摔......
冢本只听到话筒里“嘟嘟嘟”的忙音......
黄道会是上海投日青帮的汉奸机构,充当日军的耳目和打手,在这乱世中肆意横行。
冢本作为井上日昭特派的顾问,平日里总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可此刻却如同霜打的茄子。
他深知自己对在沪日本浪人的行踪,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更何况电话里提到了这两名日本浪人,是井上日昭自黑龙会办的特务学校之中,挑选出的60多个学员之中,算得上是老资格般的存在。
尽管两人平日里偷奸耍滑,可关键是对井上日昭忠心不二,叫他们往东,就绝不往西,命他们撵狗,就绝不捉鸡。
一下子不见了这两人,井上日昭又岂会善罢甘休。
法租界中央巡捕房。
一身黑色制服的柯明正了正警帽,抬头看了看办公大厅墙壁上挂着的铜制摆钟:今日可是那批物资出货的日子。
他嘴角的笑意,那是压都压不住。
交代了几句给下属,柯明便开车去了仓库......
几辆大卡车装满了货,刚行驶至黄浦江西岸,便看到岸边围满了人。
嘈杂的人声在空气中回荡。
小轿车还能凭借着灵活的车身勉强在人群中穿梭通过,可那些大卡车却只能无奈地 “望人兴叹”。
“柯副督察长,这可怎么办?”司机猛按喇叭,那尖锐的喇叭声在喧闹的人群中显得有些无力。
人群不仅没有散开,反而越聚越多,首至连小轿车都无法通行。
柯明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得不推开车门下了车。
原来是有人在黄浦江里捞尸体。
站在岸边,双手拄着金属手杖的中年西装男子,柯明不仅认识,还打过不少交道。
他正对着刚打捞上来的一具尸体,眉头拧成了一股绳,那窄长的脸上,面容愈发苍白。
那具尸体背部绑着的巨石,还没有解绑,湿漉漉的绳索紧紧勒在尸体上。
看来是有人不想让尸体浮上水面。
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法租界杀人沉江?
柯明心中暗自思忖,若不是为了大卡车上的物资能顺利通过,他是真不想跟这位 “老熟人” 有任何交集。
“井上先生,您这是......”柯明走到那中年男子面前,一脸惋惜:“还请节哀。”
原来此人正是得到消息赶来的井上公馆的负责人:井上日昭!
他手中金属手杖一顿:“柯副督察长,你少猫哭耗子。”
我猫哭耗子?
那还不是你手下的这帮日本浪人屡屡在法租界闹事?
现下一定是碰到了硬茬,将他手下的浪人沉了江。
别说,那绑在尸体上石头的手法还挺专业的。
柯明面上悲戚戚,心里却乐开了花:这样下来,他们这些浪人总算能在法租界消停几天。
“怎么?还有人没打捞上来?”柯明一脸焦急:“要不,让我们巡捕房的人来帮帮忙?”
话刚落音,井上日昭“唰”的一下,手杖一晃,一根利刃便从手杖里面抽了出来。
这手杖还有这个关窍,难怪这井上日昭平时总是拄着不离身,原来是防身的。
不过现在他这使出来是......
威胁?
在法租界这个地盘,输人可不能输阵!
“来人,将尸体抬到僻静处,以免吓到了民众!”柯明举手猛击了几掌,中央巡捕房的人几乎倾巢出动。
那些看热闹的民众,见了手拿警棍的巡捕过来,顿时作鸟兽散!
井上日昭沉着脸,将那根利刃一掷,便明晃晃的插在了柯明的脚边:“我看谁敢挪动分毫!”
柯明伸手握住那根利刃刀柄:这是打磨得极为锋利的三棱刺。
要真是在自己身上扎个血窟窿,若不及时送去救治,那还真会流血过多而没命。
小日本真可恶,什么都偷!
三棱刺其实可以追溯到我们中国的秦汉时期,甚至更早的石器捕鱼远古原始时代。
我们中国出土了很多秦汉时期的箭头,其中有种叫锥形箭,是一种三面刀口的利箭,又可称三棱箭。
为什么可以说是远古就有其雏形呢?
那就要聊聊我们伟大的先祖。
他们为了捕鱼方便,便将石头磨成了锥形,绑在树枝上,用来在河边扎鱼。
柯明思绪不禁飘远,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将注意力重新拉回
到眼前。
“井上,怎么?想借故又生事端?你以为你们日本领事馆能次次护你周全?这里是法租界!”柯明手往上一抡,那根利刃,便“嗖”的一下又掷了回去,正好入了那根金属手杖的鞘壳内。
井上日昭脸色微变,他没料到柯明竟有如此好的身手.....
摸了摸络腮胡子,柯明扭头对着闻讯赶过来的大队巡警们大喝道:“都听着,维持好秩序!”
井上日昭本就是一个不好相与的人,他早年毕业于日本士官学校,在日本陆军中待过一段时间。
他崇尚自由,觉得在军队里,处处受限,不能发挥出自己的才干,便索性辞去军职,充当无业游民,成了这些日本浪人的召集者,实际管理人。
为人少言寡语,对待手下十分严苛。
他在日本军部中有很多同学和同事,关系都不一般,是有相当过硬的后台。
这也成为他对人傲慢的资本,对一般的日本军官从不放在眼里,更别提日本领事馆那些拿笔杆子的外交人员......
全钢结构铆接桥梁的不等高桁架结构外白渡桥桥头,横跨苏州河两岸,连接着黄浦区和虹口区。
桥的两端都由日本宪兵重兵把守。
雪佛兰轿车则停在桥头。
一名年轻的日本军官正倚在车旁抽着香烟。
他不时抬手看了看那块浪琴表: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来?
到底是谁求谁办事呐?
正当他打开车门想要离开时,几辆大卡车风驰电掣般往桥头方向驶来。
车轮所到之处,皆是扬起一阵阵尘土,大卡车犹如屁股被点着了,开得火急火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