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荔挂绿 作品

13. 酣战

黄昏,夕阳的斜照将江明府高大的城墙勾勒出黑沉沉的轮廓,如同一只沉默的巨兽,蹲守在奔流不息的沧江南岸。


巨兽腹内,平日繁华的街道商铺紧闭。


大军压境,家家愁云惨淡,谁还有心情开店,是以四处一片冷清。


听说叛军有十万精锐,江明府守军加上民夫也才一万,加上刚赶过来的援军也不过数万,堪堪只有叛军的一半多点儿。


百姓都担心城要守不住了,惶惶不可终日。


只有稚童无知,感受不到大人们的担忧。


城门边上的豆腐铺子里,一个小童好奇地扒在二楼窗户缝隙上看士兵换岗。


只见一队军士几十人脚步匆忙,穿街而过,这队军士行至西门方停下。


为首的都虞侯向守城的士兵出示令牌,士兵查验无误,朝城楼喊一声,双方开始有条不紊地换防。


奇怪的是,新来的士兵从正门进了城楼里面,再从城楼侧门出来时,身上的衣甲颜色没变,人却像是换了个模样。


小童搓搓眼睛,将眼珠子贴近了缝隙,往外细看。


他真的没有看错,那黑洞洞的城楼仿佛是一个张了大嘴的妖怪,换防的军士进去,出来以后,矮个的变高、瘦的变壮。


他瞬间想起了嬷嬷从小讲的那些民间故事,吓得连滚带爬下了楼梯,哧溜钻进守在灶边的母亲怀里,硬是不肯出来了。


小童没看错。


那换防的军士一进城楼,便一个个被敲晕捆起。


一队壮汉早已埋伏在此处,此刻迅速剥下他们盔甲来换上,拿了兵器,若无其事地走出,沿着侧门的楼梯,上城墙防守。


一更刚敲过,守城的军士陆续燃起火把。


本该是每个垛口一支。


瓮城西北角的那个垛口,却不知道为何,并排插了三支火把。


江明府城外有人潜伏在侧,见了这三支火把,便将手指环一个圈儿,放入口内,吹起哨来。


哨声刚落,便有人从藏身已久的芦苇丛中一个个躬身出来,化散为整,训练有素地列成数个小队,足有四五百人之多。


其人皆黑衣黑甲,手持环刀,一股杀气腾腾的模样。


为首那个黑衣人摸到瓮城角门,叩门,三慢两促。


那门竟“吱呀吱呀”地徐徐打开了,黑衣人鱼贯而入。


这些黑衣人皆是叛军精锐。


他们早早跋涉到江明府上游十几里的浅滩偷偷拉绳而渡,又趁着暮色藏身在江明府西门外。


只等城内的内应开门,便要摸进城去,直捣江明府衙。


他们自认为计划周详。


待这一支精锐在城内控制了府衙,再在城中四处防火,打江南军一个措手不及。


紧接着,北岸主力部队趁乱南渡,从不设防的西门攻入,江明府唾手可得。


就算旁边援军大营收到消息赶来,城已失了。


说不定还能围点打援,将江南军主力一网打尽,再立一功呢。


可惜,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周密计划,已被自己的主帅“泄密”了。


穆晴用狼人卡牌,窥探到龚应淮与内应的详细计划,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在江南军的预判之中。


等最后黑衣人一个也进去时,瓮城的角门“嘭”地一声,死死关上了。


本该在援军大营里的顾维朗,此刻却出现在城楼顶端,冷冷地看着这队黑衣人,随后右手一挥。


顿时,瓮城四面城墙上,换了衣甲的壮汉刷地出现,整齐划一端起弩箭,扣动机关,密如梳篦的箭矢瞬间交织成一张银辉闪烁的天罗地网。


可怜那瓮城之中的黑衣人,本以为能不知不觉地摸入内城,不曾想反被不知不觉地瓮中捉鳖,顷刻便被尽数歼灭了。


瓮城城墙厚重,将黑衣人的惨叫声也闷在里头,从外面看,竟看不出一丝异样。


远远藏在芦苇丛里的另外几个黑衣人,自然也不知道里面竟发生了变故。


他们昂起头,满意地看到瓮城西南角的垛口上,火把也由一支变成了三支,这是顺利入城的信号。


一切顺利,他们躬身到岸边,用提灯向北岸发出了信号。


江北岸,副将见到这信号灯,心中大喜,忙报与龚应淮知道。


龚应淮即刻下令登舟。


满载着叛军的快舟,密密麻麻地列在江岸。


舟中人一个个摩拳擦掌,只等城中火起,城防大乱之际,强渡沧江,从西门直入夺城。


等了两刻钟不到,江明城内果然有冲天大火而起,几乎照亮了半边天幕。


正是事先约定的信号。


“成了!”副官大喜。


龚应淮也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大手一挥:“出发!”


北岸的上千只快舟立马出发,如一群箭矢一般急急往南岸奔来。


江明府城中起火,守军大乱,巡夜的水军竟也不及反应,在江中只一照面,便败退而走。


叛军的第一批快舟几乎是毫无阻碍地登了岸。


叛军副都统一脚踏上河滩,抬头望那一片混乱的江明府,心道这泼天富贵就要轮到老子了。


他胸中不禁豪情万丈,振臂一呼。


“龚帅有令,攻城先登者,封万户侯!”


底下将士闻此,皆喜不自禁,跃跃欲试。


大家都晓得,江明府的西门已被先入城的小队打开,攻城不难,只拼脚力罢了。


于是前锋连队形也不顾,只拼命往西门冲去,只恐跑得慢了,被人夺了先登。


入西门需先经瓮城。


如他们所料,瓮城的大门洞开,叛军如猛虎下山一般涌入瓮城。


入得瓮城,却见那一头西城门关的死死的,门上一排铜钉在火光中闪闪发亮。


叛军正疑惑间,忽闻一声鼓响。


瓮城城墙上,礌石滚滚砸下,夹杂着火油、箭矢,如同一张黑色大网,直直压向瓮城内的叛军。


那叛军毫无防备,又有地势之劣,顷刻之间,便收割了近半性命。


剩下的叛军见势不对,本想退出去,无奈外面的叛军还不知道顷刻,生怕吃亏,争先恐后地往里拥。


瓮城的门口就这样生生堵住了。


瓮城内顿时成了叛军的修罗地狱,往里不得进,往后不能退,头上石块热油铺天盖地。


瓮城内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快走!”“中计啦!”


后面的叛军终于察觉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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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得转身便要往岸边退。


偏偏此时,听得两声震天的炮响,瓮城两边突然出现两队江南骑兵来。


这些骑兵来势汹汹,纵横冲杀,对上溃逃的叛军,如同热刀入雪,将其队形切得七零八落,首尾不能相顾。


叛军中了两处埋伏,早已无心抵抗,一心只想回到船上,逃回江北。


兵士慌不择路,相互拥挤践踏,又被江南军如狼驱羊一般往来冲杀,伤亡不计其数。


惨叫声、兵刃相交之声响彻河岸,沧江之水一时被染得血红。


有那侥幸踩着战友的尸体登上了船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因陆军炮响的同时,水军埋伏在芦苇荡中的尖头快船也一拥而出。


埋伏的水师不但将大批半渡的叛军杀得措手不及,那些仓皇逃回的叛军快舟,也尽被江南水军一击而溃。


龚应淮就在第二批南渡的快舟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见势不对,马上下令回转。


此时他已知中计了,恨得咬牙切齿。


“傅望海那厮,敢戏耍本帅,老子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风大浪急,没等他的船掉头,江南水军的快船便如饿狼一般冲进船阵,以长长的飞钩勾住船身,木板一搭,几十个先锋持刀一顿冲杀,眼看已杀到帅船上了。


龚应淮见南岸溃不成军,己方的船阵又被埋伏冲散,深知大势已去。


他倒是个能屈能伸的,当即脱了厚重的盔甲,一个猛子扎进漆黑的江水中,水遁而逃了。


剩下的将领见主帅逃走,更是无心恋战,跳船的跳船,投降的投降。


不到三更天,这场轰轰烈烈的攻城战便以叛军大败告终。


瓮城内歼敌五千,城外中伏或落水而亡的叛军死伤两万、被俘三万,半渡而被埋伏的叛军水师伤亡过万、被俘五千,缴获敌船二百余只。


至此,潭东十万大军,损失过半,元气大伤。


潭东叛军主帅龚应淮仅以身免,逃回北岸后又收拾残部,连夜后退百里,显见是被吓到了。


江明府内,欢声雷动。


虽然已是三更,百姓们仍上街,帮守城军士灭火,一边高兴地讨论敌军的狼狈。


方才的冲天大火,是江南军特地做给叛军看的,挑了府衙门前开阔的广场,堆满了临时搬来的柴火桐油等物,匆匆点燃,此刻尤在熊熊燃烧。


火堆旁围着兴高采烈的百姓,倒像是节庆时的篝火一般。


江明府府衙内,当着一众官员的面,江明府守将杨怀风朝着顾维朗纳头便拜。


“顾将军神机妙算,救了江明府百姓一命!”


顾维朗忙闪身避开大礼,双手扶起,道:“实不相瞒,此次顾某侥幸得知敌军诡计,乃是有高人指点,顾某实在不敢贪天之功。”


杨怀风好奇道:“是何方高人?”


顾维朗面露为难之色,江明府尹立马走上来打圆场:“有高人相助,实乃大历之福啊。如今天色也晚了,诸位连日辛劳,不如早点休息,明日也好向陛下报喜?”


众官点头称是。


顾维朗脸色一红,心想,倒是不用明日再跟陛下报喜了。


陛下现下,正在自己私账之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