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范明胜发高烧了,烧得又凶又猛,直飙42c。


赵淑萍和周志一夜未歇,想方设法地给他降温,忙到早晨六点才渐渐降下去。


赵淑萍人老了,忙活一整晚,累得直不起腰。周志经常熬夜,倒还撑得住,去给她冲杯牛奶,递给她喝了。


“我服你上去睡睡?”


赵淑萍把喝空的牛奶杯放到桌上,摆摆手:“我坐坐。”她摊在沙发上,靠枕垫着后腰,整个人提不起什么劲,更不想上楼。


周志:“那我上你房间把早饭给你带下来?”


赵淑萍:“再帮我把药箱拿下来,我吃两片药。”


周志上楼洗了个澡,换什干净的衣裳,整个精神才算清爽几分。他拎着自己的早饭,兜去赵淑萍房间拿了早饭和药箱,顺着走廊下楼去。路过范明胜房间时,楼梯口那端的房间门打开,平月垫着左脚尖,左手拿保温杯,右手扶着墙壁,一步一蹭地从房间里出来。


周志快步绕过去,问她:“下楼啊?”


平月点点头。


周志:“你这也不方便,我背你下去?”


平月摇摇头:“不用,谢谢。”


“平月。”


钱晓文走了过来,她的脸色白得不自然,两弯眉毛紧紧皱着,一脸有事的表情。


走近了,她看了周志一眼。周志忙说:“我先下去了。”转身从楼梯口下去。


平月扶着墙,面朝钱晓文。


钱晓文说:“我来大姨妈了,卫生巾……你能不能借点给我?还有维生素和布洛芬……”


“肚子很痛吗?”


平月撑着墙,往回挪,打开房门,挪到床边,从立柜里抽出一袋药递给她,“你看看有什么需要的舀,自己拿。”


她又挪到衣柜,蹲在衣柜下层的抽屉前,拿卫生巾。


那一袋药里涵盖了很多基础药,钱晓文看她一眼,悄悄拿了好几瓶的维生素塞进衣服里,然后拿出一板布洛芬和一瓶vc,说:“我要这两个。”


她把药袋放回立柜,又说:“我想要四包夜卫生巾。”


平月:“我拿的是睡裤。”


钱晓文:“可以。”


平月给了她四包夜用睡裤,两包日用卫生巾。


钱晓文抱着卫生巾离开。平月关上衣柜,拿着保温杯跟在她身后。出了房间,钱晓文回房间,平月往楼下走。


周志下楼便将水烧上了,以至于平月到厨房时,水正咕噜烧着。她把保温杯洗了洗,问周志:“他人怎么样了?”


周志吞下饺子,说:“比前两天好多了,现在醒了也不闹了。”


赵淑萍:“我看要不了多久,他就全好了。昨晚还跟我们说我要回家好好生活。”


平月:“……他以前不是好好生活?”


“你不懂,这是渣男经典语录。”悦凌凌趴在二楼走廊栏杆上,“我在网上见过太多,出了事就说以后要好好生活,没出事之前,吃喝嫖赌一样不少。”


“你这小姑娘……”赵淑萍隔空点她,“平时不好好看书,尽看些什么东西?他以前什么样,你知道啊?”


悦凌凌:“他还能是什么样啊?都混进夏令营偷东西了。”


赵淑萍:“你……”


“谁说老子偷东西了?”范明胜醒了,烧了一夜,嗓子哑了,却不影响他瞪悦凌凌。


趴在二楼的悦凌凌被栏杆挡了大半,看起来小小的,让范明胜一下子想起自己女儿,又想起昨晚说过以后要好好对她。于是,他舔了舔嘴,缓和语气:“我没偷东西。”


悦凌凌:“吹!你没偷,平月手机去哪了?”


“我咋知道她手机去哪了?”他心虚地瞟了平月一眼。


悦凌凌立刻:“看吧,心虚了。还说没偷,你偷偷跟我们来这里就是想偷我们东西!”


范明胜急了,他心虚不是因为偷了平月手机,而是他前两天对平月……悦凌凌一根筋,他跟她扯不清,绕得人烦。


他换句话说:“我怎么偷偷跟你们来了?我光明正大来的。”


“哈!”


悦凌凌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


“jck说你不是夏令营的人,你还想骗我们!”


范明胜懵了。


他看向沙发旁的赵淑萍和周志,他们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戒备,隐隐带着点同情。


范明胜:“我有邀请函!是夏令营让我来的,我没骗你们!”


他激动地望着周志,“你去搜我外套,黑色那件,邀请函就在口袋里。”


周志说:“我们搜过了。”


范明胜带着点期待。


周志又说:“没有。”


范明胜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不可能!一定是你们搜漏了!是不是掉地上了!夏令营发给我的邀请函啊,上面还有金粉,一张卡,金粉涂的818。”


赵淑萍陷入了疑惑,他说的每一句都对上了。


楼上的悦凌凌也迷糊了,直起身,下楼来。


这一趟动静,二楼睡觉的人全醒了,余有为叼着烟出来,陈宇南薅薅漂亮的头发,往平月房间张望。张情打着哈欠趴在楼梯上看,睡衣几乎在身上挂不住,范明胜却没了心思看,绞尽脑汁试图再找点什么东西来证明自己。


“还有,那邀请函是用信寄来的对不对?对了!我还扫码付了818块钱,就车票上的二维码!还有还有……那个保密协议!”


悦凌凌咂舌:“都对上了……”


范明胜:“对吧?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们看我手机,对,看我手机,我还在协议上签了字。”


说着,他慌慌张张地往裤兜里掏手机,手机没掏到,身体扭动之间,牵扯到伤口,痛得他昂着头干叫。


叫了两声,活生生憋下去,又想找手机。


“你手机在这。”


梁威拿出他的手机。


“密码。”


范明胜:“1211。”


他儿子的生日。


不,已经不是他儿子了。


手机解了锁,大家下楼来。


范明胜说:“我还拍了照片,邀请函的那个照片,发给我兄弟看。”


梁威翻开相册。


悦凌凌站在他旁边,垫起脚尖看。


相册从头到尾翻了两遍,没有任何关于夏令营的东西。


点进聊天软件,翻到他和兄弟的聊天记录,聊天止于6月29日晚上十一点,他兄弟问他:你走了?


范明胜回:车站了。


兄弟:还回来?


范明胜没再回。


聊天记录往前一个月翻,没有任何一句关于夏令营的记录。


悦凌凌愤怒:“没有,你又骗我们。”


“不可能!”


范明胜直接坐了起来,剧烈的东西压到了大腿根,又浸出血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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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感受不到疼,伸手抓手机。


梁威给他。


他翻相册,翻聊天,翻账单,翻邮件。


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有邀请函的照片,没有支付车票的账单,没有保密协议,连浏览器上的关于夏令营的搜索记录都没有。


悦凌凌撇嘴:“肯定是平时听我们说的,现在拿来糊弄我们。”


范明胜握着手机,整个人乱糟糟的,脑子糊成浆。他感觉老天跟他开了个玩笑。


然而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他颤抖着手,抬起头。


楼上楼下的人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戏谑、被骗的愤怒、了然。是那种“我知道你是骗子”的了然。


“不是这样的……”范明胜张开嘴,想辩解什么,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辩解。


悦凌凌:“那是什么样的?你以前做什么的?”


范明胜只能回答后面一个问题:“工地搬砖。”


悦凌凌翻了个白眼,指着平月:“写小说的。”指着陈宇南,“做音乐的。”指着周志,“电视台的。”指着梁威,“警察。”指着自己,“我来考研学习的。”指着范明胜,“你……你个搬砖的来夏令营干嘛?学搬砖用哪个姿势更赚钱啊?”


范明胜哑口无言。


他来夏令营的原因,是另一个故事了……


他不得不来,他要来避避风头,因为,她死了。


他老婆死了。他不能待在家里,他不想去蹲监狱。兄弟跟他说出来避避,但去哪儿避是个问题。国土再大,但走哪都不容易。


兄弟跟他说,最近有个夏令营在招人,你去试试能不能报上。兄弟说,夏令营的保密工作做得贼强,没人找得到在哪里。


他当场报了名,当天晚上就收到夏令营寄到兄弟家的信。他拿着车票,匆匆塞几件衣服,就到车站去了。


走投无路,没有办法的事。他想先躲过两个月再说。兄弟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也许这两个月有奇迹呢?


确实有奇迹,夏令营地点在边境线。他有机会翻过边境线去另一个国家,躲得天远地远,再也没人找得到他。


“说不出来了吧!”


悦凌凌冲他的腿哼声。


“看你以后还偷不偷东西,活该!”


范明胜没法辩解,找不到证据辩解,他甚至没有了夏令营的身份。


为什么没有了,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小偷的名声是背下来。


不过无所谓,他已经决定好,过了这两个月,他要回家,不管是什么结果,是坐牢还是怎么,他要回家,他想见他的女儿。


他想看女儿长大,想和女儿在一起。


他可以没有名声,没有钱,唯独不能没有女儿。


他放下手机,躺回沙发。


视野上方,二楼的走廊栏杆上,有个女人站在那里盯着他,面色苍冷。


范明胜心脏猛跳了一下,有股不详的预感。


悦凌凌:“钱晓文,你终于出房间了啊?他又流血了,你下来帮他包扎一下啊。”


范明胜问:“她是医生?”


“对啊。算你运气好,遇见一个医生,不然你肯定完了。”


她仰头对钱晓文说:“下来呗。”


钱晓文笑了一下:“好。”


那笑容皮肉没带动血肉,范明胜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总觉得在哪见过这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