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星闱晚宴上,灯光霓虹交错,名流贵公子千金们衣着华丽,于山珍海味珠光溢彩中相互恭迎。
这场饕餮盛宴,便是站在秦家尸体上的葬礼。
最大的赢家,便是顾家,即使官方与秦天坐镇,面对之前秦家的指控,也只能最大限度的减少损失,割肉求生。
夏璇英亦在宴会中,观察着一群牛鬼蛇神,茹毛饮血般的贪婪姿态。
不远处,顾少安不停的与人觥筹交错,人群中难掩其光芒,周围所有人都略失颜色。
顾少屏静静的站在夏璇英旁边,不言不语,锁定一切妄图靠近四公主身边的人。
顾少安对这个生疏的妹妹颇为忌惮,从第一次见面,她便重复的问他一句话,直击他的心灵,连他体内的不明物都不敢轻易招惹,似乎这小小的身体藏着不可名的大恐怖。
终于,一对年轻男女透过顾少屏令人窒息的气场,来到夏璇英面前。
男人英俊潇洒,举手投足尽显从容,女子温婉恬静,优雅全然淑女典范。
“四公主,顾小姐。”
男子微微躬身,行了个礼,将身后女子拉到身前,“家妻张若初。”
“听闻张家三小姐深居简出,不喜欢抛头露面,今日有幸得见,真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如此佳人,不愧张公子如此偏宠。”
张若初颦颦一笑,面若桃花,姿容竟是把夏璇英比了下去。
“四公主谬赞了,若初身无长物,公主年纪轻轻身兼要职,不若小女子只能闲于家中,幸得夫君不嫌弃。刚刚于人群中见公主如当空皓月,厅堂涯涯群星不及公主一人万分之一。”
“张家好像很少会参加这样意义不明的宴会吧?”
张临风:“张家现在也是谋求改变,龙城今日各界名流风云际会,自然不能免俗。”
夏璇英:“那张公子还得多下场走动走动,我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有些乏了。”
两人起身,张临风也不再多说,夏璇英没有明说,确实对他有所不满。不过他没心思理会,反正很快所有都会终结。
“张临风这人你怎么看?”夏璇英问身边的顾少屏。
“蜀中唐家三公子,为爱改姓当了赘婿……”
“我不是问这个。”
顾少屏:“隐忍。”
“哦?”夏璇英有些好奇了,张临风目前来看过的如鱼得水,顾少屏何以给出这样的评价,“何解?”
顾少屏:“我能感受到他内心十分压抑,已经快到了临界点。”
“当初他出面投诚,我是对他带有一些敬佩的,如今看来,也跟其他人没有什么差别。像他这样摇摆不定,想两头下注的人,最后注定两手空空。”夏璇英又问:“那张若初呢?”
“隐忍。”
“?”夏璇英吃了一惊,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又做何解?”
顾少屏:“不知道,她的心很混浊,我没见过。不过她气血亏空,精神萎靡,虽仍是处子,似乎纵欲过度的表象。”
“看来他们也不像传说中的那般神仙眷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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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上三更,张若初扶着摇摇晃晃的张临风上楼。整座大宅寂静无声,下人们也没有出来帮衬,像是约定俗成似的,默认两口子相互搀扶。
“啪”的一声门关上,仅有的那么一点嘈杂的脚步声也不见,房内黑漆漆,不等张若初开灯,张临风一只虬龙般的爪子捏住了她细腻白嫩的脖子,充血的红色沿着张临风的手慢慢晕开。
“你又不老实了,宴会上谁让你这么多嘴的?”
张若初呼吸困难,没有多余的挣扎,似乎早已司空见惯,“我只是闷……太久了,说多了些……我也没透露什么……”
张临风松了手,张若初便失去了力气瘫倒在地,揉着脖子不停的咳嗽。
“作为惩罚,今天晚上药量加倍。”
张临风一脸淫邪,从兜里掏出两瓶液体,捏住张若初的腮帮,毫不怜香惜玉的往她嘴里灌。观察片刻,见张若初面色绯红,身躯不停的扭动,心一横开门逃了出去。
张若初的房间隔音效果很好,贴近门也只能勉强听到里面令人脸红心跳的靡靡之声。
张临风来到楼顶,朝着沙袋一拳一拳,发泄着自己的燥火。
“还有几天,三年之期就到了,我还可以忍……”
他练的童子功,不到大成不可破身,自己娇滴滴的妻子只能看不能碰,加上本家的奚落,刚来张家时张家一众的刁难,都让他心灵扭曲。他将张若初锁在房里,给她喂下催情药,又不让她发泄,如此往复,将她圈养成玩物。
他要等的人终于回来,只不过比原先派出去的少了一半,状态也十分堪忧。
“门主,白家如今是座空阁,我们的也进去时触发了机关,过半兄弟变成飞灰,尸体都没留下……”
张临风一拳击破沙袋,恼羞成怒:“怎么白家就几个女人都对付不了么?”
半跪的几人噤若寒蝉,连忙应答:“门主,白家机关陷阱实在太厉害,绝对出自大宗师之手,白郁苏陨落的消息,可能多半是烟雾弹……就等着有人往里跳……”
“你是说白郁苏能从息壤浇筑的万丈深渊里爬出来?当日众目睽睽,各路人马都是亲眼所见,若是他真有这本事,那我们还在这谋划什么,直接自尽算了。”
“不管如何,任务失败总是要受到惩罚……”
几人知道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张临风为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不仅对敌人,对自己人同样狠。
突然别墅震动了一下,紧接着便是一声急促的破窗声。
“不好!”
张临风撇下手头的事,第一时间朝张若初的房间奔去。
众人暗暗松了口气,紧跟着张临风身后。
现场并无太多痕迹,只有窗户破洞那通向幽深的夜色,风中轻轻摇摆。而张若初,早已不知所踪,地面上仅有一滩滑腻的水渍,在微光下点点发亮。
“都给我去找!不把人带回来,你们就全自裁吧!”
张临风怒不可遏,他甚至不知道谁在算计他,要知道张若初被他用药摧残了一年多,随时都有可能失身。自己精心蕴养的果实,到了要成熟却要被人摘了去。
同时他也感到有些局促不安,张家有他天门组织的防备,竟然如此不堪,让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来去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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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星闱,四公主卧室,顾少屏把包裹的像粽子一样的张若初扔到床上。
“辛苦你了。”夏璇英对着顾少屏投去感激的目光。
顾少屏没有任何表态,对她而言,完成任务本来就是她应该的,对于四公主的亲近她不想回应。
“你挺漂亮的,为什么从来都不笑?”
“没什么值得开心的事。”顾少屏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下,“四公主需要她来做什么?”
张若初仍然迷迷糊糊,药效太过热烈,身体又被暗劲封住行动,唯有下身不停的溪水潺潺。
“是她宴会上的求救。”夏璇英看着尽显糜态的张若初,有点同情的说道:“谁知道坊间传闻的模范夫妻竟是这样的模样,张临风也真是够狠的,你说一个女人如此媚态横生,他都不碰张若初,他是不是不行?”
“这种事情我不懂。”顾少屏接着说:“张临风如果真的参与了,那这里就不安全,还请四公主另寻他处安置更为稳妥。”
“如果说龙城还有一方净土,能够不被渗透,你说会是哪里?”
“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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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郁苏一行人讨论了一路,最终还是决定让李怜影出面,白郁苏在暗处动作。毕竟白郁苏现在应该还在苍梧渊,陈家人多眼杂,提早暴露以后的行动就没那么方便。
陈怜疏母女见是故人来访,亲自出门迎接。
陈怜疏:“师傅突然来访,不知可有嘱咐?”
“求一样东西。”李怜影开门见山的说:“听说今年的七彩甘棠收成不错,特来求一些。”
瑰妍心神色怪异的看着李怜影,“这七彩甘棠多用于醒神或夫妻燕好时助兴,妹妹要这做甚?”
“有用,怎么,不舍得?”
瑰妍心:“那倒不是,你这一回就是专程为了这个?”
“嗯。”
瑰妍心:“先进来坐坐吧。”
“好。”
听说李怜影登门,陈家也聚集了起来,以陈北玄为首的陈家人,在会客厅摆下了家宴,以示隆重。
与陈家人的熙熙攘攘不同,李怜影并无太大波澜,仿佛与她无关。她这几天脑海里一直回荡着白郁苏与苏幼蓉那水乳交融的画面,挥之不去,时空变幻仿佛自己替代了苏幼蓉的位置,心念此处,不觉脸颊滚烫。
陈家人依次落座,陈北玄坐正中央,与李怜影的客位遥遥对应,其他座次依辈分大小从陈北玄处依次向外排布。
“仙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薄酒一杯,还请勿要怪罪。”
陈北玄对李怜影极为恭敬,不似长辈的姿态。
李怜影举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陈家主客气了,陈家在我危难之际于我有救命之恩,此番叨扰,着实有个不情之请。”
“仙子有何请求?”
“但求些七彩甘棠药用,别无其他。”
七彩甘棠整个南岳联盟仅此一株,再者便是昆仑墟上,有一片天生地养的七彩甘棠林。
“这个好说。”陈北玄自然不会吝啬,七彩甘棠虽然珍贵,但用量极少,多年累积,干果亦是库存颇多,“玹铭,去库房取些干果给仙子捎上。”
声音豪迈爽朗,只是时间流逝,陈玹铭却没有动作半分。
“嗯?”
陈北玄有些微怒,平时软弱听话的陈玹铭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动作,也没有第一时间辩解。
陈玹铭:“父亲,家中现如今没有甘棠。”
“怎么可能?七彩甘棠用量极少,怎么会一点都没有余剩?”
陈玹铭:“前几天才全卖给了张家,现如今确实没有了,只能等秋天果子成熟。要不仙子等等,秋天果子成熟,在下必预留仙子份额。”
李怜影:“事态紧急,等不得那么久。”
陈北玄又转身对着陈怜疏说道:“你拿上库房钥匙,领你师傅去看下有没有剩余的七彩甘棠,不管如何,总要有个交代。”
“是。”
陈怜疏起身,对着陈玹铭伸手,“父亲。”
陈玹铭似没有听见般,并无动作。
“请父亲借库房钥匙一用。”
陈北玄怒目圆睁,“钥匙!”
陈玹铭站起身来,只是独自开口:“应怜秋露重,瘦影立空庭。疏蛾蟾月步,烛幽泪底听。”
众人被陈玹铭突然吟诗搞的莫名其妙,然而陈北玄神色却怪异了起来。众人细细回味,这诗中,似乎藏着李怜影和陈怜疏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