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上疫病……

    盛宁安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她的表情一片空白，手脚冰凉，如坠冰窖。

    怎么可能？！

    明明这阵子她让叶墨沉不要出梁府。

    梁府被保护得像是铁桶一般，怎么可能还染病？！

    盛宁安怎么都想不通。

    她猛地站起身来，招呼也没打一声，直接冲了进去，盯着叶墨沉略有几分消瘦的脸，问道:“你病了？”

    叶墨沉掩住半张脸，神情带着冷意。

    他看也不曾看盛宁安一眼，冷声道:“出去。”

    盛宁安只来得及看见他苍白得近乎没有颜色的唇，就被叶墨沉给遮住了。

    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让盛宁安心里微微的有些不好受。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渊厉忽然上前，拉住盛宁安二话不说往外走去。

    门砰的一声在盛宁安面前关上。

    至始至终，叶墨沉都没有给她一丝眼神。

    渊厉沉下脸，问:“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学会不敲门就闯进来了？！”

    渊厉的声音很严肃，他皱着眉，眼神有些冷。

    盛宁安心里正难受着，她垂着眼，说:“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会知道殿下病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来之前，已经尽全力防范了！”

    盛宁安都担心从医馆出来会给叶墨沉过了病气，这十来天都没回来过！

    明明都已经这么谨小慎微了，为什么……

    盛宁安满脸不解。

    渊厉扯下盛宁安腰间的护身符，是离开京城之前，云惊鸿给她的那个。

    不等盛宁安说话，他说:“这护身符暂且还给殿下。”

    盛宁安愣了:“什么意思？”

    这不是云惊鸿给她的吗？

    渊厉叹了口气:“殿下知道，劝不住你。以你的性子，来了江州，只会往人多的地方去，所以将清安大师留下的护身符，给了你。”

    只是那时候，叶墨沉和盛宁安还闹着别扭，所以让云惊鸿帮着送过去。

    盛宁安夺过护身符。

    带在身上这么久，她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护身符。

    因为是云惊鸿的一片心意，所以倒是一直带在身上的。

    现在打开护身符一看，里面竟然是一颗金色的菩提子。

    菩提子周身被染黑，似乎被污染了一般。

    渊厉瞧见，说:“看来，这护身符的作用也不大了。”

    盛宁安猛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云惊鸿送东西的时候，朝着她挤眉弄眼的。

    叶墨沉送得利索，可明明，最需要这东西的是他自己！

    他为何不先问问盛宁安的意见！

    盛宁安将菩提子攥在手掌心，脸色紧绷，转脸用力拍打那扇紧闭的门。

    “叶墨沉，有话就好好和我说！让我进去，我会治好你的！”

    她眼眶发酸，像是被风吹过一样，酸涩发热。

    可惜门板太结实，盛宁安拍得震天响，门也没有被打开。

    渊厉本想将盛宁安拉走，然而盛宁安很固执。

    不和叶墨沉说上话，她意难平！

    “叶墨沉！”

    盛宁安拍这门又喊道。

    不知过了多久，门里终于有了动静。

    叶墨沉声音低沉有力，他轻轻唤道:“盛宁安。”

    盛宁安一怔，再开口，声音里已经带了浓浓的鼻音:“你让我进去！”

    “你还记不记得，你欠我一个条件？”

    叶墨沉的声音不急不缓。

    说完之后，他似乎低低地咳嗽了一声。

    盛宁安哑口无言，心里隐约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咬着下唇，不想说记得。

    “现在，答应我这个条件，转身走，不要见我，不要找我，不要去医馆。”

    三个不要，就将盛宁安限制的死死的。

    盛宁安绷紧了脸，沉声说:“不行，我不同意。你换一个条件！”

    “当初说好，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这件事情，你能做到。”

    叶墨沉的声音有些虚弱，盛宁安听在耳里，心情也越发的差了。

    她咬紧牙关，说:“我不答应！”

    “盛宁安，言而有信这种事情，不用我教你。”叶墨沉顿了顿，凝声吩咐:“渊厉，带她走。”

    渊厉拉住盛宁安，说:“大徒弟，不要让我为难。”

    他的声线嘶哑，也带着浓浓的疲惫。

    盛宁安也知道，渊厉为什么大老远的过来了。

    无非是因为叶墨沉的病情……

    他来了之后，定然也没有休息好，本也不应该为盛宁安的事情操心。

    盛宁安捏紧了手，跟着渊厉一起离开梁府。

    渊厉一直送盛宁安到城门口，说:“按照殿下说的，离开江州。如今江州局势已经稳定，接下来的事情，只能殿下来做了。”

    接下来的事情？

    盛宁安脸色一白。

    瘟疫的药方还没找出来，生病的人越来越多。

    想要江州内部不至于被瘟疫变成一座死城，只有一个办法。

    杀光所有染上瘟疫的人，来保全那些健康人。

    盛宁安始终一言不发，渊厉看着她坐着马车渐渐走远，才微微松了口气。

    ***

    傍晚。

    医馆里，盛宁安迟迟没回来，葛太医又病着，他的三个徒弟忙得团团转，谁也不知道盛宁安去了什么地方，只能暂且按照原定计划，给葛太医喝一些温和的药。

    但他们也并不抱希望。

    这些药不会伤身体，但也代表着，作用不大。

    他们在百姓身上试了几次，没有一个人痊愈的。

    葛太医喝了一口，便推开，说:“去按照那张药方煎药，拿过来我喝了。”

    “师父！”

    “师父的话都不听了？！快去！”

    葛太医的声音有气无力。

    徒弟最终拗不过师父，只能去煎药。

    那张药方，是盛宁安和葛太医一起研究出来的，里头下了几味重药，对身体也可能有损害。

    所以，他们一直没有给病人喝。

    屋里的氛围近乎凝滞，谁也不说话，看着病床上的老人，眼泪几乎都要落了下来。

    药已经煎好，递到葛太医面前。

    葛太医笑了笑，正准备喝下的时候，一块石头狠狠砸在了药碗上。

    黑色的药汁撒了一地。

    盛宁安气喘吁吁的赶回来，灰头土脸的模样像是刚从山里出来似的。

    三个徒弟都像是见到救心丸似的，一叠声问:“盛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

    盛宁安喘匀了气，扔出一张药方，上面有写写画画更改了好几次的痕迹。

    她说:“去，按照这药方煎药，葛太医好好休息，我……我来试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