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建辉跟着母亲回到家,刚跨入门口就看见三姐梁玉芳呆坐在厅里,原来母亲这么急匆匆跑来,是来告诉他三姐回来了。
只见三姐愁眉苦脸的,嘴角上还鼓起一个青紫色的包。
唉!三姐又被老公打了。梁建辉在心里感叹道,其实这是家常便饭了。
三姐二十三岁那年,三姐作为知青到十公里以外的一个叫莲花村的村子插队,到了那里便和一个男孩子一见钟情。这个男孩子名叫黎铭成,和三姐年龄相仿。
黎铭成是莲花村人,地地道道的农民。
开始父母是极力反对他们在一起的,后来见他们爱的你死我活的,父母反对的态度也没那么强硬了,认为,不管是农村人还是城里人,只要勤快就不怕找不到吃。
就这样,三姐插队的第二年就嫁给了他,过起了农村生活。没过多久,三姐就发现这个黎铭成根本不会干农活,整天的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结婚第二年,三姐就生了孩子,是个儿子,本以为他已为人父,会变得勤快有担当一些,然而,这个黎铭成还是对干农活不感兴趣,依旧是大事做不了,小事不愿干。
因此,三姐不仅要带孩子,还要下地干活,生活过得很苦。日子久了,夫妻俩便开始有了矛盾,三天两头的吵架,黎铭成还开始动手打人。
有一次,三姐被打后,一气之下跑回了娘家。父母虽然对她免不了要骂骂咧咧,但毕竟是亲生闺女,还被人打了,最终还是把气全推到黎铭成这个没良心的身上。
就这以后,娘家成了三姐的避难所,每次争吵打架,她都往家里跑。没几天,黎铭成就垂头丧气地来认错说好话,三姐心一软又跟他回了家。
后来生了第二个孩子,争吵打架更是愈演愈烈,恶性循环,根本没有消停的时候。
这些年父母真的是为他们的事操碎了心。
“当时劝你就是不听,现在自作自受了吧!人家也有嫁农村人的,人家可不像你这样,你说嫁谁不好,偏要嫁个又穷又懒又横的,现在骑虎难下了吧!”母亲还没坐下就骂了起来。
“呜呜呜……”三姐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
“妈,您先坐下,别气坏了身体。”梁建辉将母亲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后转向梁玉芳对她说道:“三姐,别哭了,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姐夫到底因为什么打你?”
“我下地里干活,孩子他带。我干了活回来,他就把孩子给我了,我说我还得挑水煮饭啥的,怎么带孩子,他就说我不愿带孩子,吵了几句,他就懂就动手打我了。”三姐带着哭腔诉说道。
其实他们每次争吵打架基本上都是这个原因。
“我说哪,这么三天两头吵的打的,干脆和这个王八蛋离婚算了!”梁建辉父亲来狠的了。
“呜……”三姐又哭了,“我……我……不想离婚,我……我心有不甘……”
“你心不甘,那你还想怎样?还希望那个穷鬼懒汉给你赔偿啊?做梦吧你!”梁父瞪着眼生气道。
“那那孩子怎么办?他……他不可能养得活他们的,呜……”
三姐不是怕离婚,就是舍不得孩子,如果把他们留在农村,没有自己的呵护,他们如何长大,如果让他们跟自己出城里也难,住哪里,自己又没有正式工作,靠什么养活他们。
在农村虽说艰苦,但起码可以种粮种菜,养些鸡鸭来维持生活。到了城里啥也没有,说真的,如果黎铭成愿意干活,不再打自己,她还是可以原谅他的。
梁建辉看出三姐的心思,他说道:“爸,您消消气,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小知小青(三姐和黎铭成的儿子和女儿)还这么小,如果父母离婚了,他们多可怜!
我有个想法不知行得通不?三姐夫既然没有耐心做农村的活儿,那就出城里找份事情做,现在改革开放了,有很多农村人都出城里做事挣钱。”
梁父一听,又急了:“他,让他出来找工做,他这种人能干什么?泥水工,搬运工,是有得做的,问题他吃得这个苦吗?农村种地的活都做不了,这他就能做?”
梁建辉笑了笑,说:“爸,我不是说让他出来做泥水工和搬运工。”
“那他还能做什么?要文化没文化,要手艺没手艺,他还能干什么?”
“我想让他做点小买卖,像我们这样做粉角卖。”
“做早餐卖粉角?”
“嗯!我们是在西街卖,他们可以在北街卖,我留意过了,东街南街都有人卖粉角了,就那边还没有人摆卖粉角的。”
“这主意好是好,但要很早起来做的啵,他住那里啊?离城这么远,每天跑出来,怎么来得及啊?”梁建辉母亲说道。
“妈,要做早餐卖,那肯定不能再住农村,得在城里住才行。”梁建辉说。
“让他们租房?哎呀,我怕辛辛苦苦做下来不知能挣到房租钱不!”
两个老人又为难了。
“不用租房子。”
“不用租房子,那他们住哪里?”
“就住这里啊!我们这里不是还有一间空房吗,收拾一下可以住的,姐姐她们没出嫁之前,不就住这里的吗!”
“那小知小青呢,放他们在农村我怕不安全,那里有水井又离河很近的。”三姐插话道。
“一起出来啊,你们开摊时让爸妈帮看一下就行了嘛。”
梁玉芳听弟弟这么一说,感觉就像一股春风吹进冰凉的心,从里到外暖暖和和的。
都说嫁出去女泼出去的水,本来一个出嫁了的女人,是不可能回娘家住的,这样别人会说闲话的,但弟弟却不计较世俗偏见,让自己回来住,这怎么不让她感动。
既然儿子都没意见让自己的姐姐回来住,作为父母的当然无话可说了,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爸,妈,那我回家跟铭成说一声,让他出来筹备开摊的东西。”
听女儿这么说,当父亲的又瞪眼了,他说道:“回啥去啊,他打了人就这么不了了之啦?就在这里住着,等他出来跪地求饶,认错,不给点颜色他看看还得寸进尺了!”
梁玉芳觉得父亲说的对,不能再忍了。
“三姐,明天早上你去若霞家,学一下做粉角,到时自己就可以派上用场了。”梁建辉说道。
“好的,我就是这么想的,明天你起床记得叫我,我和你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