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给孤参照着汝南袁氏的族谱杀!
袁氏覆灭了。
尽管人还活着,且尚有些许汝南袁氏族人在外逃亡,但毫无疑问汝南袁氏的彻底覆灭,只是取决于太子想在哪天动刀。
若是袁氏是犯贪赃枉法等罪,即便牵连再大,也不过是数年的沉寂。
天下汝南袁氏门生故吏甚众,起复不过是静待风头过去罢了。
但谋反就不同了。
谋反的后果,只有死!
汝南袁氏今日谋反若是受到宽宥,天下世家豪门都不会允许!
嘿,百年的参天大树固然能提供荫蒙,但当那些幼苗成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这份荫蒙同样也会制约幼苗的生长。
你不倒下,我们怎么成长?
当汝南袁氏倒下的那一刻,政治同盟、姻亲、门生故吏全部都化作了声讨汝南袁氏的急先锋,他们比太子殿下还要想让汝南袁氏灭亡!
如果汝南袁氏成事了,这些人都会成为汝南袁氏的爪牙瓜分汉室灭亡的利益,但现在汝南袁氏是失败者。
固然后汉是二元君主制,但当提拔他们的恩主失去了庇护他们的能力,那便没有人希望自己的脑袋上坐着的是两个主子了,何苦要为一个不值得的人偿还恩情呢?
声讨谋逆之人,以大义盖过小义,不正是他们摆脱汝南袁氏恩情掣肘的大好时机?
既能彰显自身的正义立场,又能实现利益的最大化!
至于你袁隗是不是冤枉的,没有利用价值的你不是也得是!
一众世家豪门就像是一群恨不得立刻跳上餐桌,狠狠啃噬汝南袁氏身上血肉的鬣狗!
我们都开始对他下手了,他要是不死,我们怎么办!
汝南袁氏不死,我们睡不着!
因此,处置汝南袁氏谋逆一案的事情,顺利得让刘辩都有些始料未及。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所言非虚也。
“启禀殿下,卫将军奏报,汝南袁氏有十余人逃匿,廷尉府已发布海捕文书。”
郭图神色激动地看着眼前的太子殿下,沾手审判袁氏这件大案让他感觉……好极了!
履历上不沾染些大人物的血,也好意思自称酷吏?
一位当朝三公,又是当世第一的士族的血,绝对够格了!
况且,他可没忘记袁隗这老匹夫和自己在朝堂上打擂台的事情,韩馥那厮甚至还为了帮袁隗而骂他是贱儒!
老匹夫,落在某手里了吧!
刘辩没有觉察到郭图的小心思,手指轻轻摩挲着案几边缘,看着名单上逃走的那十几个袁氏余孽,眉头微蹙。
那十几人都是些无名无势之辈,纵然没抓住也不会有什么危害,但抓肯定是要抓的。
而之所以能确定汝南袁氏有十几个人逃离,自然也不是通过审问得知的,而是泰山寇出身的臧霸听说有人胆敢谋反,当即大怒,直接砸了汝南袁氏的宗祠,从汝南袁氏的族老手中拿到了一份族谱。
嗯,族谱是个好东西,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但抄家灭祖时是真好用,基本上能最大程度上断绝后患。
“殿下,那袁闳与原鸿兄弟当做何处置?”跟随着郭图一同入内的廷尉左监法衍问道。
廷尉左监法衍,右扶风郿县法氏,齐襄王田法章后裔。
秦灭齐,田氏子孙不敢自称田姓,因此改为法姓。
孝宣皇帝时,法氏子孙徙至右扶风,修律法,世仕二千石!
法衍曾仕于司徒府,也就是袁隗的故吏。
但袁隗的执政理念与法衍完全不合,因此法衍主动请辞,而后凭借律法学识进入了廷尉府任职,一步步升至廷尉左监,也就是廷尉府的三把手。此人虽非太子府家臣,却与担任廷尉正监的郭图配合默契,抄没赵娆及其兄弟、子嗣府邸之时也出了一份力,平日里也颇为认可太子的执政理念,投入了太子党之中。
而法衍的父亲乃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零零后关西大儒法真(公元100年出生),这位八十四岁的老人家治今文经,向来以清高和刚直闻名。
法真以大儒身份参与到了邸报的编撰工作之中,认为这是一种可以更好地传播礼法和治民的手段。
而真正引起刘辩重视法衍的原因,也还是因为他有一位八岁的好儿子,其名为——法正!
不过刘辩并没有回答法衍的问题,而是将这个皮球踢了回去,道:“公则,季谋,汝二人以为当如何处置?”
袁闳向来鄙薄汝南袁氏骄奢无德之风,故而隐居不仕,连兄弟妻子儿女都不见。
原鸿,为袁弘变更之新名,袁闳胞弟,此人向来鄙薄汝南袁氏,根据汝南袁氏被捕族人所言,袁弘正是因为与袁氏族人就袁绍问题而决裂,变更姓名脱离家族。
这两人一个在隐居,一个公然与宗族断绝关系,虽然就法理而言当在族诛范围内,但就情理而言却是有些苛刻。
当然,无论太子最终是否要处死二人,至少都是名正言顺的,毕竟你们体内有汝南袁氏的血脉,你们就有罪。
“臣以为当杀!既受生之恩赐,亦当承死之牵连!”
郭图的意思很明确,你生于汝南袁氏家族,受了汝南袁氏的生养之恩,又靠着宗族获得了受教育的机会,凭什么等到家族因为谋反而要被夷三族的时候,你可以免于死罪?
你只是隐居乡野拒绝同流合污,又非积极为善救苦救难。
至于原鸿,谁知道是不是袁隗玩的小把戏,想为汝南袁氏留存一分血脉在世。
郭图咬着牙,以掌作刀虚砍,道:“殿下,除恶务尽啊!”
刘辩没有表态,他当然认同郭图除恶务尽的道理,也信不过这两人,只是担心影响不好。
毕竟人家公开与宗族断绝关系,也算是不同流合污的典范了,因此刘辩转过头看向法衍,道;“季谋呢?”
法衍轻抚短髯,略作沉吟,微微摇了摇头,道:“殿下,臣与公则之见略有不同。”
“袁闳虽为隐士,却也有些名气,而原鸿亦是有德之士,更是公然与汝南袁氏断绝关系,如此诛杀恐招致非议。”
法衍话音落下,郭图登时便瞪了过去。
你小子装什么好人,都在廷尉府里混的,你审犯人的时候什么凶残模样老子不知道?
搁太子殿下面前装仁善是吧?
却见法衍回以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继续道:“故而臣以为可污其名声,再杀之!”
刘辩微微一怔,他还以为法家士人出了个修大德的,却没想到是个缺大德的。
“臣以为,可就袁闳离别父母隐居之事做些文章,批判其不孝!”
“至于原鸿,背弃宗族,亦大不孝也!”
“不孝之人,诛之何妨?”
一旁的郭图叹了口气,不得不感叹自己还是年轻了,先污其名再杀之,这是先诛心再杀人,太狠辣了!
“那便如季谋所言。”
刘辩颔首,若非这事多少有些不地道,他真想抚掌大笑。
先是舆论抹黑,再行诛杀之举,干着凶残酷吏的活,领着铁面无私的名。
果然是儒皮法骨的新一代法家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