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下午醒 作品

第175章朕退位为太上皇,而你登基为天子!

第175章朕退位为太上皇,而你登基为天子!

北宫,崇德殿

天子、皇后、太子齐聚此处,目的嘛……自然是声讨太子!

“典君明、许仲康自能料理逆贼,堂堂太子竟亲赴险地,若是那老匹夫安排了弩手以暗箭伤人,该当如何?”

何皇后凤眸中尽是怒意,眼角几乎要迸出火星,胸口剧烈起伏,发间步摇随着动作剧烈晃动。

即便是当初自家崽为了弄死那个小杂种而假装疏远自己时,她也不曾如此愤怒。

一国太子,屡屡亲赴险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况太子乎?

亲征黄巾也就罢了,袁隗谋反想要刺杀你,你明知故去,虽然是去平叛的,但谁也不知道袁隗有没有未知的安排,太过冒险了。

“你母后所言极是,若是见血封喉的毒箭,你又当如何?”刘宏斜倚在玉凭几上,闻言却陡然坐直,摩挲着腰间玉佩,附和着何皇后的话连连称是,并且毫不犹豫地趁着这个机会在后面拱火。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势必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逆子。

被何皇后喋喋不休教训了快半个时辰的刘辩喉结滚动,强压下满心苦涩,心中暗自叫苦,眼见刘宏也掺和进来,还以为要经历一场男女混合双骂了。

不是,前世如此,今生当了太子执掌一国朝政,还要如此?

那孤这太子岂不是白当了!

然而何皇后却是忽然猛地转身,发簪上的珠翠相撞发出清脆声响,柳眉倒竖,凤目死死盯着刘宏,朱唇微启冷声道:“哼,你还有脸说?都是你这个昏君未尽人父教导之责!”

子不教,父之过。

虽然这个时代还没有这句话,但是类似意思的道理还是有的,教育儿女的责任本就是父亲这个角色应当承担的。

刘宏却是全然没想到怎么战火反而烧到了他的身上,而且连何皇后都以“昏君”来称呼他了,瞬间涨红了脸,却又在何皇后凌厉目光下泄了气,面色一垮,扁了扁嘴不敢争辩。

他这个天子,如今哪还有天子的威严?

“我家辩儿执政一年海内赞誉,又是平叛又是治国的,你这昏君也有脸说辩儿的不是?”

将矛头指向了刘宏的何皇后战斗力依旧不减,轻抿了一口茶汤的她,细数刘宏早年偏爱刘协,将其留在身边悉心教导,却对刘辩不闻不问,任由其在宫外成长的“罪状”。

我的崽,我能骂,你这昏君骂不得!

在经过这一出“何皇后舌战父子”的戏码后,话题也回到了今日刘宏唤来何皇后与刘辩的主要目的上。

“想当天子吗?”刘宏双手撑着玉凭几,身躯缓缓前倾,就像一只正低伏着身躯积蓄力量,即将向猎物张开爪牙将之扑杀的猎豹,一字一顿沉声道。

刘辩微微一怔,喉结上下滚动,面对着刘宏突然吐露出的问题,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想当天子吗?

孤太想了!

孤做梦都想啊!

他要是不想当天子,如今就不会坐在这太子位上了。

刘辩深深地瞅了刘宏一眼,他没弄明白刘宏的心思,这个时候问他想不想当天子,是想做些什么?

不过,刘辩想当天子,却不代表他要给出答案,话题不应该被刘宏牵着走。

刘辩强自镇定,轻笑一声,那神色仿佛在嘲笑刘宏问出的问题是如何愚蠢,颇为轻佻道:“陛下希望如何?”

“鸩酒、病逝、白绫、溺亡、闷杀……”刘辩掰着手指头,慢悠悠地举出了一种种能保全尸体完整性的体面死法,每数一种死法便轻叩一下桌案,仿佛是在让刘宏自己选一个。

刘宏听着听着,脸都黑了,那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似的,骤然拍案而起,龙纹案几上的茶汤飞溅,沾湿了袖口也浑然不觉,颤抖的手指直指刘辩,怒骂道:“你这逆子!莫非要弑君弑父!”

刘辩摊开双手,微微耸肩,脸上却摆出一副无辜又为难的神情,撇嘴道:“父皇问我想不想当天子,但父皇若不驾崩,儿臣怎么当天子?”

何皇后看着这对父子针锋相对,尤其是刘宏吃瘪的模样,斜倚在凭几上,纤手掩唇轻笑。

她自是清楚自家崽不会弑君弑父的,但看着自家崽让这个狗男人吃瘪,心情便会莫名变得愉悦起来。

刘宏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自我安慰着,不要和这对母子计较,自己娶的和自己生的,都是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朕不和你说这些混账话,朕就问你想不想当天子!”冷静下来的刘宏也回过味来,意识到这逆子不过是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故作轻佻激怒他罢了,他也索性将话题挑明,道,“朕意欲退位为太上皇,效赵主父故事,而你登基为天子。”

刘辩眉头紧蹙凝视着刘宏,手指无意识地揉搓着衣角,将锦缎揉出深深褶皱。

出于对刘宏的警惕,他总觉得这件事没有刘宏说的那么简单,背后定然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他思来想去,又实在猜不透刘宏究竟图些什么。

人哪,不怕你有所图,就怕不知道你图什么。

刘宏也明白,有些事情必须交个底,否则就凭这个逆子那“谋同孝文,霸类世宗”的性子,绝不会应下这件事。

没办法,谁让他有求于这个逆子呢?

无奈之下,刘宏只能坦言。

刘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扶手,轻笑着道:“朕如今还有什么所求,无非是求百年之后上个平谥罢了。”

自从当年一腔热血和抱负被持续了三年的每年七次大型天灾给击碎后,他就进入了半摆烂模式,而如今有这个逆子执掌朝政,他倒也安心玩乐。

说句实在话,真有些“此间乐,不思南宫”的意味。

每天都能尽情吃喝玩乐,入几个美人,近来月何皇后修复了不少夫妻感情的他,每个月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夜晚都是去找何皇后交流感情的。

这般人生已然让他感到了餍足,唯一的希望就是将来嗝屁后能上个正面意义的谥号。

他也知道自己究竟将文人得罪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哪怕刘辩在自己死后正常继位,那些文人也最多看在他是新天子的父亲的份上,不至于给他上个“厉”、“幽”之类的恶谥,但也定然不会好到哪里去,也许是“灵”之类的稍微好听些的恶谥。

他的要求也不高,给个平谥就行。

刘辩沉吟良久,确如刘宏所言,他应当是别无所求了,生前什么都享受到了,日后也注定生活美满幸福,那也唯有身后之名了。

“我自然是不会让父皇被上个恶谥的。”尽管心中还是略有怀疑,但刘辩还是接受了刘宏的交易,郑重承诺道。

给刘宏一个平谥,于他这个继位者而言也是有好处的。

其实刘宏和刘辩父子都是明白的,刘宏是不可能一直坐在皇位上的,说句不好听的,你刘宏现在坐在这儿,让刘辩身边的潜邸之臣该如何做想?

我们是来图从龙之功的,你刘宏不退位,我们的从龙之功上哪立?

这一点刘辩这个太子未必清楚,但通过宫变从窦太后手中夺权的他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

即便父子关系再和睦,有些事早晚也会影响父子之间的情感的,刘辩已然是摄政太子了,身后站着的人太多了,他即便真心敬重自己,也会被身后的人推着向前走的。

到那个时候,刘辩即便不想做,身后的人也会逼他去做,那时候会闹出什么乱子谁也说不清。

而刘宏也不想当真与这个逆子走到那个地步,同时也是给自己一个体面。

与其将来被逼着或是迫于形势必须交出去,不如自己早早就主动地交出去,全了这个逆子的帝王之心,也将这份父子之情彻底维系住。

当然,他还有一个深藏心底的小心思。

如今凉州、并州两支大军尚在前线平叛,而且权力的正式交接,以何种形式移交,以及这场权力的交接所需举行的仪典的准备,这些都需要时间。

至少权力的交接是不可能在凉州、并州平定叛乱前进行的,那也就是说,这两场平叛的功绩都是算在他这一朝的!

想到此处,刘宏的嘴角不由挂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嘿,这武功……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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