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深处的裂痕,太过狰狞,并非一曲安魂之谣就能轻易弥合。
凌宇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指尖的波动悄然变化,那古老的韵律中,似乎抽离了某些激昂的战意,融入了更多宁静悠远的意境。
波动变得更加柔和,更加绵长,如同月光洒落,无声无息地渗透。
【异构-九韶定心谣-静心】!
强化安抚,弱化解控。
专门针对糖花此刻这种纯粹需要抚慰,而非驱散负面状态的情况。
这一次,效果立竿见影。
如同温煦的阳光穿透阴霾,轻柔地抚平了惊涛骇浪。
糖花紧绷的小小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松下来。
那剧烈的颤抖终于停止了。
她眼中的血色风暴渐渐平息,虽然依旧带着茫然与戒备,却不再是那种纯粹的,毁灭一切的疯狂。
小姑娘甚至无意识地,往凌宇温暖的怀抱里缩了缩,像只终于找到避风港的幼兽。
然而,这一幕落在无赦之笼外观战的某些人眼中,却掀起了远比之前巴顿断臂、身死更剧烈的惊涛骇浪!
翻涌的幻身雾气中。
凌墨渊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什么?
九韶定心谣……没错!
这……这不是凌家嫡系核心中的核心,秘传中的秘传吗?!
这个唐宇……不,凌宇!
他怎么学会的?
而且看他那熟稔自如的样子,仿佛这本就是他信手拈来的手段!
这一首比家族长老还熟练!
凌墨渊感觉自己的认知,再一次被那个小小的身影,狠狠地颠覆了。
这小子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再加上那个形状酷似醒赋石的玉佩……
他与凌家,究竟有没有关系?!
夜莺那被轻甲斗篷遮掩下的眉梢,轻轻挑了一下。
她侧过头,视线从那片虚幻的雾气中收回,落在了身旁这个气息明显不稳的凌家天才身上。
这家伙,又怎么了?
刚才不是还一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悲壮模样吗?
怎么现在,像是见了鬼一样?
“喂。”
夜莺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探寻。
“冰块脸,你又抽什么风?”
凌墨渊没有立刻回应。
他那双万年冰潭般的眸子,依旧死死盯着雾气深处,那个抱着小女孩的身影。
九韶定心谣……
错不了!
看到凌墨渊这副失魂落魄,完全不似他平日冷酷模样的状态,夜莺的好奇心更重了。
“啧,到底怎么了?”
凌墨渊猛地回神,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他看向夜莺,声音艰涩,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那是……九韶定心谣。”
“我们凌家,不传之秘。”
……
“噗嗤。”
一声轻笑,打破了两人间凝重的气氛。
凌墨渊眉头皱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夜莺却仿佛没看见,自顾自地说道:
“安抚心神,稳定灵魂的手段多了去了。”
“光我知道的,效果类似,听起来韵律也差不多的,就不下五种。”
“什么梵音清心咒,太乙安魂曲,静谧月华……”
她随口报出几个名字,语气轻松写意。
“你啊,肯定是认错了。”
……
无赦之笼内,
凌宇怀中的小人儿动了动。
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向凌宇。
那双血红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水雾,少了之前的疯狂与暴戾,多了一丝脆弱和茫然。
凌宇温柔地注视着她。
他能感受到糖花身上传来的,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与战栗。
那是肉体和灵魂双重创伤的体现。
【治疗术】和【九韶定心谣】可以暂时安抚她的痛苦,却无法完全抹去她经历的一切。
“没事的。”
“以后,只要你不想,没有人可以再逼你战斗了。”
他伸出手,轻轻拭去糖花脸上的血污,
就在这时。
凌宇的脑海中,元子的声音响起,提醒道:
“小心点。”
“气息变了。”
“很多人,正在朝你这边靠拢。”
“他们……要一起上了。”
凌宇眼神微动。
他感受到了。
周围的气息,确实变得躁动起来。
原本分散在斗技场各处的目光,此刻都汇聚到他身上。
本身凌宇的出场就过于扎眼,
现在更是以雷霆手段斩杀巴顿。
威胁太大!
他们自认自己不能那么干脆的击败巴顿,
所以选择抱团压制凌宇!
“一起上!”
“杀了他!”
人群中,开始有人低声鼓动。
那些原本还在犹豫,还在观望的人,此刻也逐渐被煽动起来。
恐惧,是最容易蔓延的情绪。
一旦恐惧被点燃,就会像野火一样,迅速吞噬理智。
凌宇轻轻叹了口气。
他的目光扫过斗技场内那些蠢蠢欲动的身影。
一张张脸上,交织着恐惧、贪婪,还有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鼓噪声越来越大,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
凌宇的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聊。
这些人就算有点手段,比起大夏军方那些配合默契、装备精良的战士,又如何?
他曾经面对的,是五十人编制的大夏军方小队,每一个都训练有素,战技娴熟。
更别提,那五十只等级高达两百级的精英尖啸女妖。
那样的围剿,他都能稳操胜券。
眼下这群临时拼凑,被恐惧驱使的乌合之众,所谓的围攻……
在他眼里,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威胁?
或许有。
但仅仅是因为凌宇还要保全糖花。
目光掠过那些逼近的身影,眼底深处,一丝极淡的念头悄然浮现——
走?
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救糖花。
现在,目的己经达到。
糖花在他怀里,暂时安全。
留在这里,卷入一场毫无意义的混战,只会让她再次陷入危险。
而且,毫无必要。
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
更不需要赢得这场血腥的游戏。
跑?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难压下。
他有这个自信。
凭他的速度,他的手段,想走,谁能拦?
来时能轻易破开那所谓的“无赦之笼”,走时自然也可以。
留下,或许能将这些杂鱼全部清理干净,彻底震慑宵小。
但过程中的打斗,难免波及糖花。
她刚刚才从崩溃的边缘被拉回来,不能再受刺激。
走,是最稳妥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