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站在黑市的街角,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
她的前世在死亡的威胁中练就了极强的追踪和反追踪能力,哪怕是最细微的痕迹也逃不过她的追踪。
比如此时的空气中就弥漫着各种气味——汗臭、脂粉、食物的香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味道。
那是赵姨娘身上的熏香。
她微微闭眼,深吸一口气,开始在脑海中复盘刚刚一晃而过的那抹桃红色声音,看她的步履和移动方向……顾浅睁眼,西北方。
她没有急着过去,而是站在原地,仔细观察着西北方的一切,目光扫过巷子周围的摊位和行人。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身上。
小贩的摊位上摆满了红彤彤的糖葫芦,但他的目光却时不时地瞥向巷子口,显然不是普通的商贩,更像是放风的小卒。
“有意思。”顾浅心中暗道。
她绕到了巷子的另一侧,从一处低矮的围墙翻了过去。
巷子尽头是一扇破旧的木门,门上挂着一块斑驳的牌子,上面没有写字,只是画了一枚小小的“八筒”牌。
是个赌坊。
闻着门口那浓郁的熏香味,确定赵姨娘是进了这里,顾浅暗自惊叹,没想到她竟然还是个好赌的?
好在出门前做了伪装,顾浅扯了块布料遮住脸,只露出眼睛,确保不会被人认出来后,大摇大摆地进了赌坊。
赌坊内烟雾缭绕,人声鼎沸。
赌徒们围在赌桌前,眼睛死死盯着骰子和牌面,脸上写满了贪婪和疯狂。
空间里充斥着哭喊笑闹,时不时就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或惊喜,或悲痛。
她在人群中寻找着赵姨娘的身影,却意外碰到了一个刚刚才分开的人。
是方才那个卖老婆的赌鬼男人,他被几个打手拉扯着拽下了赌桌。
他满脸通红,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放开我!老子有钱!老子还能翻本!”
为首的打手冷哼一声:“就你?你家还有能卖的东西吗?老妈媳妇儿都卖了,就剩个黄豆芽一样的丫头了吧,自己亲女儿也舍得卖啊?”
那男人叫嚷着:“我能卖!让我再玩两把!”
顾浅懒得再多看他一眼,径直往内间走去。
她在这大厅内没有看到赵姨娘的身影,猜测她或许是常客,可能有属于自己的“vip”包厢。
走廊尽头果然有一间单独的房间,门口还有两个彪形大汉在把手,她摸出两块糖块,“嗖嗖”两下甩出去,将那二人打晕后,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内间的门半开着,顾浅躲在门后,透过缝隙往里看。
只见赵姨娘正坐在主座右下的位置上,和主座上披着黑色斗篷看不清脸的男人正低声交谈。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斗篷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赵姨娘捂着腰,脸上带着几分痛苦和焦虑:“那小贱蹄子最近太邪门了,我不过是多说了两句话,就被她掀了桌子,狠狠地砸了一下,腰到现在还疼着呢。”
斗篷男人冷哼一声:“时间不多了,你最好快点。”
赵姨娘唯唯诺诺地点头:“是,是,我一定尽快办好。”
斗篷男人似乎对她的态度还算满意,转身准备离开。
临走前,他又回头叮嘱道:“‘那件事’的善后,还要多久才能做好?夜够长了,小心梦多醒不来。”
赵姨娘连忙点头:“您放心,我这就处理干净。”
斗篷男人从后门离开后,赵姨娘立刻喊来了两个手下,低声吩咐了几句。
顾浅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很快,那个赌鬼男人就被带了进来。
“张大牛,你这次又欠了多少?”赵姨娘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
张大牛一改方才那癫狂的模样,他跪在地上,满脸惶恐:“夫、夫人,我……我欠了五十两……”
赵姨娘冷笑一声:“五十两?你老婆不是刚卖了五十两吗?怎么,这么快就输光了?”
昏暗的地下室内,烛火摇曳,映照出赵姨娘那张阴冷的脸。
她捂着隐隐作痛的腰,冷冷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张大牛,眼中满是厌恶和不耐。
张大牛抬起头,满脸的胡茬和血丝遍布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像个疯子。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夫人,您再借我一点,就一点!我马上就能翻本,把钱都还给您!”
赵姨娘冷笑一声,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啪!”清脆的响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借?你还想借?”赵姨娘气得浑身发抖,腰间的疼痛让她差点站不稳,幸好身后的打手及时扶住了她。她咬着牙,指着张大牛的鼻子骂道,“你欠了几百两了,还想借?你当我是开善堂的?”
张大牛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但他却没有退缩,反而像条癞皮狗一样扑上去,一把抱住赵姨娘的脚,将她的脚贴在自己脸上,声音里带着哭腔:“夫人,求您了!再通融通融!我一定能还上!我发誓!”
赵
姨娘看着他的模样,突然笑了出来,她蹲下来和张大牛面对面的对视,然后声音蛊惑地道:“张大牛,也不是不能通融你,只要你把你娘留下的东西交出来,现在所有的债都一笔勾销,我还额外给你一百两,怎么样?”
张大牛被赵姨娘盯着,整个人都有些发抖,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在顾浅的角度都能看到他那身麻布衣裳被冷汗浸透了。
他犹豫了片刻,仍是咬牙摇了头:“那是我娘留给我的念想,也不值钱,夫人您要它做什么啊?不如把我的小闺女卖给你,才七岁,会干可多活了!”
赵姨娘冷哼一声:“念想?少唬人了,当时要不是你逼着你娘筹钱,她也不会背叛了我那个好姐姐……”
话音落下,她语调一转,尖细又锐利地斥道:“她留下的东西到底在哪!说!”
张大牛被吓得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他嘴巴嚅嗫几次,想说什么,又觉得嗓子哑得很。
顾浅下意识觉得赵姨娘口中的好姐姐,恐怕是原主那个早死的娘。
那这个张大牛的娘,和她的娘,又有什么关系?
正想着,听到屋里赵姨娘一声惊呼。
原来是张大牛狠狠推了她一把,推开那扇半掩的门,跑了出来。
事情发生地太突然,顾浅也没做准备,和逃跑的张大牛,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