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日起,嘉儿就好像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样。
陆池派的人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那个匣子的下落也不得而知。
但没办法,日子不能因为一两件事而停滞,顾浅再府中每天锻炼,猛吃东西养自己的精神力和体力。
总的来说,还算平静。
然而另一边,则就没那么平静了。
…
顾府书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顾正岳手中捏着一封宫宴的邀请名单,脸色铁青,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怎么会没有我?”顾正岳猛地将名单拍在桌上,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我可是礼部尚书!宫宴竟然不请我?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一旁的管家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老爷,听说这次宫宴是六皇子一手操办,按说他与咱顾家没什么龃龉,可能是……可能是有人从中作梗。”
“作梗?”顾正岳冷笑一声,“月儿已经得了太子的邀请,这次宫宴就让生米煮成熟饭,等我当了太子岳丈,看谁还敢作我的梗!”
说完他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不行,这次宫宴我必须参加!不然月儿的事她自己恐怕处理不好!”
管家犹豫了一下,低声提醒:“老爷,打点关系需要不少银钱,可能需要动用那一笔……”
顾正岳脚步一顿,脸色更加阴沉:“去,把夫人叫来!”
赵姨娘正在自己房中揉着隐隐作痛的腰,听到顾正岳传唤,心中顿时一紧。
她强撑着站起身,扶着丫鬟的手慢慢往书房走去。
一进门,顾正岳便堆了个笑:“夫人,腰怎么了?”
说着,他还上前扶住了赵姨娘。
赵姨娘笑了笑,娇嗔道:“老爷都多日没找过妾身了,妾身这腰有段日子了,老爷才知道~”
顾正岳尴尬一笑,也不想再与她周旋了,直接道:“苏曼霜的留下的钱还有多少,拿五千两出来给我用。”
听到苏曼霜三个字,赵姨娘心中一慌,脸上却强装镇定:“老爷,府上的账目一向都是我在打理,最近开支大了些,铺子和庄子的钱都还没收回来呢……”
“大了些?”顾正岳打断她,语气里带着狐疑,“能有多大,我可记得她的嫁妆就有六十万两,更别说那些铺子一直在盈利了。而且……苏家人一直不知她已死了,每年都有送钱过来吧?五千两都没有了?”
赵姨娘脸色一白,手指紧紧攥住帕子:“老爷说的什么话,五千两还是有的,我这就去拿。”
“哼。”顾正岳冷笑一声,“你最好能拿出来。”
赵姨娘额角渗出冷汗,她昨日才知道,她那库房已经被人掏空了,别说银票了,就连那特殊的账本都丢了好些本。那看门的侍卫就像两个废物,怕处罚,甚至一直没敢告诉她。
这下顾正岳要五千两,她到哪去变出五千两来!
赵姨娘回到自己房中,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她猛地将桌上的茶盏扫到地上,咬牙切齿地骂道:“顾浅!一定是那个小贱人!”
一旁的丫鬟吓得瑟瑟发抖,小声劝道:“夫人,您别气坏了身子……”
赵姨娘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
她想到顾浅那日掀翻桌子的狠厉模样,腰间的疼痛仿佛又加重了几分。她不敢直接去找顾浅质问,只能另想办法。
“去,把月儿叫来。”赵姨娘冷声吩咐。
顾月很快来到赵姨娘房中,见母亲脸色阴沉,心中顿时一紧:“姨娘,您找我?”
赵姨娘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不耐:“你去小贱人那儿一趟,探探她的口风,看看她有没有去过我的密室。”
顾月一愣,想到这些日子她那嫡姐的变化,总觉得顾浅邪门的紧,自然也不愿接这差事:“姨娘,顾浅她……她一向不待见我,我去怕是问不出什么。”
“废物!”赵姨娘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顾月被骂得抬不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姨娘,我……”
“少废话!”赵姨娘不耐烦地打断她,“你只管去,若是问不出什么,就别回来见我!”
……
顾月捏着一枚胭脂盒踏进簪花院时,顾浅正倚在藤榻上翻话本。
昨日她已从陆池那知晓顾正岳不在受邀名单中,也猜想赵姨娘怕是该知道她拿了账本了。
只是没想到,来试探的竟是顾月。
春阳透过竹帘在她脸上投下细碎金斑,衬得那截皓腕上的翡翠镯子越发莹润——正是赵姨娘密室丢失的苏曼霜陪嫁之一。
“姐姐今日气色真好。“顾月瞧着那枚镯子,将胭脂盒搁在石桌上,指尖在盒盖缠枝纹上摩挲,“西街香云斋新来了批胭脂,特意给姐姐带了一盒。“
顾浅眼皮都没抬:“妹妹前日才说库房银子紧,今日倒舍得破费了?“
顾月笑容僵了僵,忽然瞥见顾浅袖口沾着墨渍,状似不经意道:“姐姐这身衣裳怎的脏
了?我那儿有匹新得的锦缎,最配姐姐……“话未说完便伸手去碰她衣袖。
“啪!“
顾浅突然将话本摔在案几上,惊得顾月缩回手。她慢条斯理抚平袖口褶皱:“前儿夜里听见些野猫闹腾,追到南院假山后头,倒碰见件怪事。“指尖拈起片枯叶在掌心碾碎,“那野猫爪子沾着金粉,倒像是从什么富贵窝里钻出来的。“
顾月呼吸一滞——赵姨娘密室门环上正涂着金漆。
“姐姐说笑呢。“她强笑着打开胭脂盒,甜腻香气漫出来,“这胭脂要配着蔷薇露才好,我陪姐姐去库房取些?“
“不必。“顾浅突然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胭脂盒滚落在地,“妹妹身上这苏合香,倒和那夜野猫沾的味道一模一样。“她俯身拾起胭脂,指尖抹过嫣红膏体,“这般好的颜色,该用赵姨娘妆奁里那支鎏金簪子挑着用才相配——你说是不是?“
顾月猛地起身,玛瑙耳坠在颈侧乱晃,晃得她心都慌了:“我突然想起要给母亲煎药……“
“急什么。“顾浅指尖弹出一枚金瓜子,正打在顾月裙裾上,“前日我在密室瞧见个金丝楠木匣子,倒与你妆台上缺的珠钗很配。“她忽然压低声音,“告诉赵姨娘,下次藏账本记得把檀香换了——那味道,隔着三条街都闻得见。“
顾月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