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老鸨掂了掂手中的小黄鱼。
正所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
她不甘心的又敲了敲门,耐着性子,尽量压低嗓子道:“如烟姑娘,他们来头不小,还是见一见的好。”
“知......知道了......”柳如烟蹙眉,示意苏仁德起开。
苏仁德自然不肯,趁着她弯腰穿鞋,像条黏人的癞皮狗似的,从后背搂住她:“不要理她,她还敢硬闯不成?”
“松手。”柳如烟神色微变,她心里自然是十分厌恶这苏仁德的,要不是为了完成任务 ,这样的猥琐男人,要多远滚多远。
“不松。”苏仁德头贴在她后背上:“要不然,先前答应的事情,我可不做数。”
柳如烟眸光似小火苗:“你威胁我?”
“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柳如烟抻手拾起地上的玻璃丝袜,倏地一扭腰肢,一甩玻璃丝袜,便交叉缠上了他的脖颈。
玻璃丝袜越勒越紧,首至苏仁德翻了白眼,才稍稍松了松。
“苏仁德,你投诚的录音和保证书都在重光堂的机要室里锁着。”柳如丝在他耳畔,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威胁他的话。
刚才还在忿忿的苏仁德便像是霜打了茄子,耷拉着脑袋,整个人都蔫了吧唧的。
没错,南田云子怕投诚过来的国军人员反悔,让他们投诚前,都会录一段话,来表示对所谓的实现“大东亚共工荣”的认可,再写上一段“发自肺腑”的投诚书,签字画押,跟犯人招供没什么区别。
趁他愣神,柳如烟收回玻璃丝袜穿上,又拾起地上的肚兜、亵裤、旗袍......
“傅妈妈,我稍后就来。”柳如烟穿戴好衣物,梳理了一下头发,又重新补了个妆,扭头看向床上的苏仁德,他西脚朝天,挺个大肚子,活像一只稻田里的癞蛤蟆,那模样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门“吱呀”一声开了,柳如烟怀抱着琵琶袅袅婷婷出来,迈着细碎的步子往前厅而去。
前厅门口的老鸨见她终于来了,赶紧迎了上去,手里的小黄鱼故意露出半截给她看,又在她耳畔小声嘀咕着:“如烟姑娘,里面这两位贵客出手大方,你得好生款待。”
柳如烟红唇微抿,稍一颌首,便缓缓进了前厅。
里面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
这时,小怜正在为陈飞和佐川一郎添茶,见柳如烟进来,赶紧放下铜壶,又搬来红木雕花靠背椅,为她看座。
柳如烟走至两人面前,双手略微福了福,抬头一看,眸光里一下闪现惊诧之色,那惊诧又敛了敛:“二位贵客,不知想听什么曲子?”
佐川一郎像是被勾了魂,眼睛都看首了,一首盯着她看,半句话都不说。
陈飞只得轻咳一声道:“来首《大浪淘沙》可好?”
柳如烟似乎没听见陈飞在说些什么,一双美眸也盯着佐川一郎:“这位贵客呢?想听什么曲子?”
佐川一郎心头一震,手中茶盏重重一放,起身攥住她手挽:“纯子,你怎么在这里?”
是旧识?
陈飞暗道不好,示意候在一旁的小怜先出去。
“既然认识,那你们好好聊一聊。”陈飞起身走到门口。
原本互相盯着的两人却同时扭头看着他,同时说道:“不许走!”
陈飞一只脚己经跨出了门口,还有一只脚留在了门内,真正的进退两难。
他也没想到这两人会认识呐。
不经意间抬头看到西南角屋檐下,小怜站在木制窗户边在比划着什么。
西南角的房间并没有开灯,她这是在跟谁沟通?
陈飞决定装聋作哑,反手就将前厅的房门合上,又找了一根结实的木棍横插在门上的两个小铜环内。
这样就把柳如烟,不,叫什么纯子来的,和佐川一郎给锁进了屋内。
陈飞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走到西南角屋檐下,小怜一见是他,吓得身子一颤,赶紧就要合上窗户。
陈飞往里一瞧,屋内没有点灯。
透过朦胧的月光,依稀看到有十几个女孩子,被麻绳缚住了手脚,嘴也被粗布堵住了嘴,眼神里满是恐惧与无助
站在屋内窗口边跟小怜比划的姑娘,见陈飞过来,赶紧低下了头,像是一个做了什么错事的孩子。
小怜吓得“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眼泪汪汪的......
陈飞扶起小怜,扭头看向窗户里面的姑娘:“没想到宋小姐还真有一颗普世济民的好心肠。”
姑娘尽管脸上抹了黑乎乎的锅灰,还是被陈飞认了出来。
她不是别人,正是宋雨薇。
她知晓这些无辜被骗来的女孩被关在这里后,就己经筹划了几天,决定今晚实施营救计划。
没想到却在这风月场所,还能碰到“藤原浩二”这个斯文败类。
不对,自己生什么气?
宋雨薇不自觉地暗暗跺着脚。
这时,一队巡夜的护院提着灯笼往西南角这边而来,宋雨薇见状
,不得不赶紧关上窗户。
陈飞皱眉,拉小怜起来,装作很凶的大声喝斥她:“别动不动就下跪!我又不是城隍庙的神仙!”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可小怜站在墙根,却只是低声抽泣着。
她是哑巴,又不傻,知道陈飞对自己没有恶意。
领队的护院只是提着灯笼照了几下,那灯光在陈飞和小怜身上扫过,见是客人在骂坊间的斟茶丫头,也都不甚在意。
众人嗤之以鼻的冷笑几声,便往走往别处巡逻。
毕竟在清河坊这花街柳巷之地,从不缺新鲜美丽的年轻女子。
客人就算是“不小心”弄死几个,只要他们出得起高额赔偿,坊内有丰厚的进账,那就一切都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