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荔挂绿 作品
47.西南诸国(六)
若巅南这个附属国,真能如西岱、构屠一般纳入大历的版图,司政、军防、商贸、民治均一体管之,对整个西南而言肯定有利无害,这也是穆晴非常乐意见到的。
她起身肃容:“阿盈此话可是当真?”
司空盈抬头:“自然是真的。臣女在洪灾受大历接济时,已想过这个问题。后来见到陛下兴修水利、发展商贸,更是知道此事的重要性。跟阿媛一起出访两国时,阿媛又从天下大势的角度教我良多,臣女于是下定决心。”
穆晴问:“可是你父亲那边……”
司空盈嗤一声笑道:“他巴不得我把这烫手山芋解决了呢。”
原来,大历军队三下两除五就将北苕、构屠解决了的事情,着实吓到了巅南国君。
他想起自己从前默许儿子暗中与叛军眉来眼去之事,深恐如北苕一般被秋后算账,惴惴不安,连原先说好的病愈后拜见穆晴谢恩都不敢来了。
他万分庆幸长女司空盈提前与穆晴交好,司空盈说什么,他自然都支持。
穆晴当下也不矫情,没有来三推三让那一套,只起身扶住司空盈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此,我便要替大历谢谢你,感谢你们司空家。”
方玉壶、陆彤等闻言,也纷纷站起身来,一面赞司空盈,一面恭喜穆晴。
段媛拱手道:“乱局思变,阿盈果真是女中豪杰,看出了大一统的趋势,舍小义,成大义。”
两人复坐下,穆晴又笑: “怪不得我初次见你,便觉你不同凡响。只是没想到,你竟能如此洒脱,跳出凡夫俗子那一套。”
司空盈脸上一红:“哪有,臣女还是很喜欢权力、金钱、男宠的。”
穆晴哈哈一笑:“以司空大人的能力,这些,自然都是有的。”
“此次出使回来,你还与大寰、乌末签了新的商贸约定,不仅惠及西南,连江南等地的商贸亦可得益。你们立了这个大功,我定要好好谢谢你们,顺便把未来海贸的担子,也放你们身上呢。”
几人又畅谈了一番未来西南的设想,夜深方散。
西南大局既定,当务之急便是解决寮国与叛军合谋昆北之危。
虽则西南还有大历最后一个封国南萦,穆晴尚未有时间处理。按着她与太叔桓之前的谋划,此次平定西南,应趁热打铁一并处理了封国制。
无奈昆北军情紧急,穆晴只得请顾维朗先派了一军往南萦驻守,先将封国中最重要的军务收回朝廷,如此后方稳固,放能安心处理北面的边患。至于民政、财权等各项,只得后面再徐徐图之。
顾维朗自然明白她的顾虑,爽快答应了,并派了江南军中可靠的旧人驻守。
从控鹤军起就一直跟随他的谋士甄誉却感不妥,私下计议。
“将军,那南萦定王虽然看着胆小怯懦,但他毕竟是当今陛下的六叔公,是宗室里头辈分最长之人,也是影响力最大之人。别的不说,光伏虎军里就有多少子弟受过他的提携。”
顾维朗道:“那又如何?”
“陛下此举要废封国制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她一日没下旨,一日便还有回寰余地。可我们此举,却是得罪了宗室。”
顾维朗放下茶盏:“废除封国制,于国百利,自然是要得罪一些人的。”
甄誉皱眉:“将军自是为国为民,从无私心。可是他们却是将这账算在了我们头上,我们得罪人不要紧,弘王却是跟控鹤军捆绑在一起的。”
“弘王身份尊贵,正因着血统与宗室的支持。若我们得罪了宗室,弘王将如何自处?陛下这一手棋,十分精妙。”
说完,甄誉偷眼看着顾维朗,欲言又止。
顾维朗年少时有皇后太子护着,从不喜听那权谋之事。自从太子出事,他担着照顾弘王的重则,所虑之事千头万绪,也养出了一副深沉城府来。
谋士说的话,他当然清楚。
谋士没敢说出的话,他也明白。
他日若需扶立弘王荣登大宝,那近日这得罪宗室之事,便是一重巨大的阻碍。
当年太子突逢巨变薨逝,顾维朗与几个追随太子之人苦心经营,保下太子唯一的骨血弘王,韬光养晦,为的就是终有一日查清当日金流谷真相,还太子清白。
而最可能做到的路径,便是扶立弘王。
当日女帝登基后胡作非为,弄得民怨四起。顾维朗这么想,完全没有任何顾虑。
但后来,他发现这女帝并非想象中昏庸无度,反而说话做事皆聪敏有度,一副励精图治的样子。
并且,她竟难得地眼光独到,经常能破格录用一些惊才绝艳之人,做出意想不到的成绩来。自古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如一国之君是伯乐,那便是万民之福。
最重要的是,她好像真的是心怀百姓,欲要为社稷做出一番实事来。
如果一开始,顾维朗救她,是为了防止大历在弘王成长起来之前,就陷入军阀混战的乱局,让百姓流离失所,国家倾危。
那后来,他便渐渐真心想辅助于她。
想助她平定叛乱,还于旧都。想助她革新朝野、造福社稷。
其实他也早想通了,他要做的,是忠于社稷之臣。而非特定的一个君王,不必是穆晴、也不必是弘王。
但这样的穆晴,他想追随、效忠。
诸军南萦此事,确是社稷所需,那么即便要得罪宗室,也应去做。
甄誉是从旧年便追随他的可靠之人,顾维朗将自己的想法如实告知。
甄誉闻言,轻叹一口气:“誉明白了,但愿陛下能一以贯之,不要辜负将军一片赤胆忠心。”
……
同一时间,穆晴的谋士、光禄大夫太叔桓的密信,也刚送到她的手上。
“太叔先生说,此信请陛下勿传第三人之手。”
穆晴奇怪地看了信使一眼,拆开了竹筒的蜡封。
太叔桓信中先是称赞了穆晴让顾维朗驻军南萦封国的决定,随后话锋一转,却是劝穆晴改变计划的。
原来,穆晴解决了西南诸事后,便与顾维朗率军北上,趁着太叔桓从东路猛攻京师,吸引叛军重兵之时,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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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踏平昆南,如此便可与隔绝多时的昆北联系上,防备寮国阴谋。
太叔桓得知后,在信中万般劝诫女帝改变主意。应请顾维朗坐镇江南大后方,而另命将帅带兵从西路入京。
“控鹤军已是大历精锐,伏虎军尤可勉强相比。如今江南军在平叛中突飞猛进,又是一虎狼之师,其大部为顾维朗所控。若昆南昆北会师后,此两军相加,控弦数十万,论武力、军心、民望、装备,大历再无其他军队可匹敌。”
太叔桓所虑,穆晴也十分明白。
早在他们最开始筹划平叛的“风箱赶鼠”之计前,太叔桓便明白提出过,穆晴的三大忧患,除了叛军和外敌,第三便是太子旧党。
顾维朗无论从履历还是实力,当之无愧的太子旧党第一人。有军权、有太子嫡子弘王在手,文武百官、诸路诸州中,昔日追随太子之人仍十分可观。
若是他招手一呼,恐怕这国家乱起来,破坏力比叛军更可怕。
“陛下宽仁,但切不可将社稷安危,寄于一人的忠奸善恶之上。”太叔桓虽知穆晴对顾维朗的信任,但仍苦口婆心劝诫。
穆晴捏着信沉思片刻,提笔回信:“先生之虑甚是,社稷安危,确不可依靠一人的忠奸善恶,此事非一朝一夕可解,将来再见先生,我们再探讨细案。”
她想的是,应该从制度上制约权力,而不是单纯依靠君臣信任,即使换一个国君、换一个将军,也应如此才是。
但这命题过于宏大,目下叛乱未平,外患又起,不是讨论的时候。
而顾维朗。
且不说顾维朗是系统认证的忠臣,她从不相疑。单从这一路的行事来看,顾维朗为人正直、光明磊落,所以虽然她理解太叔桓的忧虑,但她却从来都对太子旧党一词不以为然。
“为社稷大局计,顾维朗率军平叛,乃是最快还百姓一个太平之世的办法。我意已决,先生不必相劝。”
……
三日后,除留下五万驻守西南各路外,十五万江南军便按穆晴的计划,气势磅礴地北上,剑指昆南,意在京师。
朝廷军在潭西、潭东、西南诸地连连大捷,士气高涨。
昆南路则正相反。昆南统帅冷锏年事已高,本是西岱人,早点跟着靖王起家,因此靖王起兵,昆南是第一个起来相应的。靖王许诺,若事成,他便将西岱分与冷家,让他做大历第一个异姓王。
如今他听闻西岱全境竟然如此之快便落入朝廷军之手,惊骇不已,又闻老家子侄儿亲眷,尽数被擒,更是日夜忧心,乃至一病沉疴。
同时,因着京师受攻甚急,昆南兵力又被靖王抽调不少,于是面对气势如雄的朝廷军,昆南崩溃得比潭东还快。
不到半月,昆南大部竟然已入顾维朗之手。
同一时间,而太叔桓那边也配合对冀北发起了猛攻,若是顺利,两军有望在冀北会师,然后一举夺回京师。
这一切如此顺利,穆晴几乎连一张卡牌都没用上。她心中暗自思量,正好多存一点封禅积分,届时便可好好查一查控鹤军是否真有勾结寮国的内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