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烟火126

这么大的阵仗,孙成想不知道刘刚在这里都难。

于是,这天晚上,孙成带人把农场给围住了。

刘刚调来的人已经到了,但今天的交流很成功,相谈甚欢。再加上农场的领导盛情难却,烤羊腿谁吃过?反正他没吃过;烤乳猪谁吃过?他也没吃过。茅台谁喝过?只听过真没喝过。

这一样样的摆出来,当年在县城也算是风云人物的人一个个的敬酒,那这能走吗?这里是jun营呀,就算是在这里住一晚,有什么关系?

安全、安心!

于是,酒是大口的喝,肉是大口的吃,酒桌上被奉承着,这日子不要太逍遥。

金喜把茅台瓶子拿下去,给里面对倒上半瓶的二锅头,再把自家酿的红薯酒往里面一掺和:喝吧!再喝二两你都敢跟老天肩并肩。

茅台是真有的,是自家三哥从他老丈人家拿的,去年过年的时候,一家子把这一瓶茅台给干掉了。人多,没两口就分完了。瓶子很好看,自家媳妇拿回去给里面插花去了!啥野花下来就插啥花,在拿来之前,里面插了一支枣树上剪下来的红枣枝,上面挂着红枣。

这玩意拿来,涮一涮,装酒就能充茅台。刘刚这样的人,分的出来好赖嘛!

“能——”刘刚指着桌上的肉:“这个最入味儿!吃过所有的肉里都没有这个好吃。”

桐桐就笑:“这是知道您要来,从昨晚就开始腌制上的。”她给夹菜,“您尝尝最里面的肉,细嫩柔和,又是另一种口感。”

“林大姐说好吃,那一定是好吃的。”刘刚大口的吃着,大口的喝着。

桐桐看了看外面的天,已经彻底的黑下来了,雪还在下。

她故意撞掉了桌上的公筷,“哎哟哟……”然后弯下腰捡了筷子,边上的人说替她换筷子,她自己则起来:“没事,我顺便去走动走动。”

“林大姐,还没喝好呢!可别逃!”

“不逃!就来。”

再来筷子就湿淋淋,像是洗涮了一遍的。桐桐用筷子给夹菜,除了四爷多看了两眼之外,别人都没有在意。

刘刚越吃越燥,不是燥热,是心里发燥。这酒越喝,越是绝得燥。

保卫科那边急匆匆的过来:“有来历不明的人把这一片给围住了,咱们的职工想去县城,现在走不了。”

何文红像是不知道一样,故意问说:“是不是不放心刘主任,又派人来接来了?”他哈哈大笑,“看来,我们是不能留刘主任住了!刘主任身上责任重大,是不能久留。”

刘刚就起身:“这些下属呀……太小心了!”说着跟桌上的人露出几分自以为的苦笑:“没法子!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呀!”

身不由己,那就走吧!外面有人等着接你呢。

来接的人这会子在烘干车间的炭火房里呆着呢,这里最暖和。大家坐在一块,玩玩扑克啥的,一消磨就是一天。农场还派了那么些人给他们服务,要水给添水,要烟给烟的。结果刘刚这个主任一会子一个主意,之前还说,要是天太晚,咱就明儿走。结果转脸,黑透了,他要走。

一个个的不敢明着骂,心里却少不得腹诽。要走就走吧,也不远。

何文红还专门叫那几个招待的人:“去送送!多送一段。”这几个就是撺掇苏大民的人,咬死了就是听见苏大民要往县城去,叫他帮忙办点小事,其他的一盖不认。

觉得只要不认这事就过去了,那就过去了!你们是这些搞事的积极分子,有那么大的热情,那你们就别干活,陪着这些人。

何文红站在台阶上,脸上带着笑,眼里却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一定要安全的送到家!现在外面的情况你们知道,农场把刘主任的安全交给你们,你们就一定要完成任务。”

这一个个的都挺高兴的!

桐桐和四爷一起,送刘刚出农场的大门。在门口跟刘刚握手,还一再挽留:“太晚了,最近又乱,要不然还是住一晚……”

“不了!不了!”刘刚豪气万丈:“邪不压正,我刘刚何曾怕人?”

“行!刘主任英雄气概,再留倒是小看了刘主任。”那就走吧!只管往前去。

再三告别,刘刚带人走了。

何文红回头看老金:“那咱回吧?”

回!

人刚一进来,后面的大门直接关闭。农场的大门是铁栅栏的,在乱起来之后换成铁皮的,里面带厚夹层,包裹着一层钢板。

大门从里面锁死,保卫科全副武装待命。

确定了农场的三个大门确实锁死了,猛然见,冲突声响起,可不吓人一跳。

除了何文红几个领导心中有数其外,其他人哪里知道这是怎么了?

所以,当何文红下令:“戒备!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咱们都不能与地方发生冲突。要守好咱们农场,小心有人趁机浑水摸鱼。”这多可怕的事呀!领导下这样的命令,这是合理的。

朱从军补充:“咱们还有几个人去送去了,是不是能派个几个人迂回过去看看?一是看看情况,二是接应咱自己的人。”

四爷朝东边指了指,“听这动静,应该是在农场的墙外,先过去看看……隔着墙头看看!然后放下梯子,把咱的人接回来。”

墙外,冲突声一声高于一声。

一行人上到水塔上朝外看,两方真的起冲突了。且两边都准备不足,要说持续多久,那真不至于。

不知道谁先动手的,这些年轻人压根就没打过,他们也不知道啥叫打仗,就是在朝着对面突突,至于说瞄准,那是不存在的。

看看土墙外面,尘土飞扬的。

何文红这么一看,这万一误伤,面可太广了,这可真不能不管。

他下令:“用喇叭劝一劝,呼吁两方停手!”

喇叭一声接着一声的喊,桐桐站在高处眯眼看,“有人朝咱们的外墙移动,手里有家伙,不像是咱们自己的人。”

朱从军也看见了,说何文红:“必须制止,绝不能叫靠近过来。”

于是,农场发出警告。何文红亲自打出一发弹,打到了地面上。朱从军抢了喇叭:“生产重地,请勿靠近——生产重地,请勿靠近——”

但总是有人害怕,呼喊着朝这边逃。

农场没法子呀,一次再一次的发出警告,警戒线在这些人的脚前:别靠近!要靠近,就把手里的家伙扔了。

桐桐看了看单膝跪地,朝下瞄准的孙平:“叫我试试……哪里瞄准……我不朝有人的地方瞄。”

孙平让出了位置:“师傅,那边有棵大桐树,你朝那边瞄。”绝对墙不着人。

桐桐没瞄准桐树,也没瞄人,她知道大桐树边上有一块石头,得有两三米高的大石头。她一连啪啪啪的放了好几下,便收了手:“难瞄准,看不清。”

孙平也不以为意,接替了师傅重新戒备去了。

喇叭还在喊:“……一方退回河边,一方退回崖边……不要妄动!不要妄动!你们双方武器储备有限,而今已经消耗殆尽,请各自后退三里!请各自后退三里!”

从上面能看见,有一人朝后退,就都跟着往后退。五分钟之后,这一场冲突结束。能动的都撤走了,那不能动的不是没命了就是伤了!从上面看,光是躺在路上的就有七人,生死不知。

等都撤完了,农场的门才打开,一百多人手持武器,按照战斗结束清缴战场的程序走了一遍。

路上有七人,芦苇丛里被误伤的还有五人。

刘刚身中四弹,都不在要害上,要命不至于,但活着的必然很艰难,他腹部的伤,桐桐扫了一眼就知道了,左肾受伤最重,非摘除不可。还有脖子上在气管左近!这个人的伤……以现在的医疗手段来说,死不了,活不好,后长年累月的被病痛折磨。

而对面,孙成被抬出来了,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他是伤在胸口这个位置,应该是没打中心脏,不过这个手术的难度极高,许是小意见过这种手术,赶鸭子上架也能做,但成功率一成都不到。况且,小意守着刘南生呢,为啥要给孙成做手术?

四爷看见的是那个跟着孙成的小个子小子,认识小如的那个:“你……这是?”

“不知道从哪飞来的弹片……一下子就打到腿上了……咬了一口……”

孙平跟着呢,叫他意外的是:每个参与殴打母亲的打手,都被咬了四肢!这还真是巧了!

桐桐嘴角隐晦的一勾:一个个的说的都很无辜,受欺骗了,所以才下的手!都是成年人了,没有是非观念么?不审不问不调查,打手就把人往死的打,在数九寒天里用冷水折磨,堪比酷刑,凭什么一句‘受欺骗’就能过去?

不知道哪里来的飞弹?呵!打到石头上,反弹回去的弹一样伤人!

扭过脸,农场那些撺掇苏大民的,其中有一半都被伤了,没伤到骨头,就是皮外伤。

何文红呵斥:“别嚎了,皮外伤!”喊什么?两方冲突的,人家没有那么大的误伤!怎么就刚好误伤了你们!蠢死算了!躲都不会躲!

本来就是吓唬吓唬他们,谁知道这次直接给伤了,吓的都尿了裤子了。

把人带到医院,不到半个小时,孙成咽气了,毕竟要先救刘刚嘛!

老中医看着这些只是受了皮外伤,都没伤骨头的,可也是犯愁:“林,你来一下。”

“怎么了?”

“这四个小子伤的有点邪性,刚打到了经络上!”按西医说,就是神经受损,“你那个药……”

桐桐看了这老兄一眼:“是吗?这几个打刘大姐的时候可当真是生龙活虎的。”

老中医:“……”他‘哦’了一声,“这种损伤,就是你给孙平用的那个药,也不起作用!”

是啊!这不是没办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