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鉴阁外,阳光有些刺眼,此时的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的气息。
见张笑林从车上下来,张法耀像是找到了靠山,立刻满脸得意,快步上前,眉飞色舞地得瑟道:“父亲,我很快就拿下这家古董店。以后我们家的古董生意会更上一层楼。”
张笑林一听,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怒色,手中文明棍高高扬起,对着张法耀后背就狠狠一棍,呵斥道:“你这小子只知道干手沾芝麻!”
张法耀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棍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懵了好一会儿,才揉着生疼的后背,委屈地说道:“父亲,我查了,这家古董店没什么背景......”
“哼!” 张笑林气得又是一抬手,作势要再给他一棍,张法耀吓得往后一闪,躲了过去。
“这家店以前是没什么背景,以后可不一样了!” 陈飞恰好从雅鉴阁里出来,便看到了这颇具戏剧性的 “父慈子孝” 一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
张笑林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这位初次见面的日本贵族,上下打量着,似乎要把陈飞看穿。
“祖师爷,这位是藤原长官。” 被晾在一旁许久的马贵才,终于找到机会插上话,他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藤原长官,这位是张公,也是青帮的老前辈。”
张笑林抬了抬手中的文明棍,轻轻拨开马贵才的胳膊,示意他别挡着自己的视线,紧紧盯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冷冷问道:“你就是刚来上海就救了影佐长官的那个藤原浩二?”
“是的,我就是藤原家族的藤原浩二。” 陈飞毫不畏惧地迎上张笑林的目光,心中暗自警惕。
他清楚眼前这个拄着文明棍、看似斯文,实则眉宇间带着腾腾杀气的中年男子,骨子里可一点也不文明。
在上海滩这个鱼龙混杂的地界,张笑林算得上是成了气候的老流氓,更是一个数典忘祖、十足十的大汉奸。
戴老板一首都想将他除之而后快,可此人青帮帮众众多,耳目遍布各处,他青帮的徒子徒孙有很多都混进了李仕群的侦缉队。
如今的青帮,可不像杜月生还在上海时那般有底线,投靠张笑林的青帮子弟,就等同于汉奸,典型的就像马贵才这样的乌合之众,平日里鱼肉百姓十分在行,面对上司却是曲意奉承,只为捞取油水。
“哦?听小儿说你在这家古董店买了几个小物件?” 张笑林微微一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心里明白陈飞这是在亮明自己日本贵族的身份,于是不动声色地说道,“他也是关心则乱,自己在此处买了幅张大千的山水图是赝品,就是好心告之一下。”
陈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同样在审视着眼前这个老江湖。
他心里清楚,张笑林这分明是想客套几句就把自己打发走。
哼,这老流氓,哪能让他这样称心如意。
“... 浩二虽久居日本,对古董还是略有几分鉴赏能力的。” 陈飞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拿出契约,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初来上海,和宋老板也算是相谈甚欢,这不随手签了一份入股契约。”
不待张笑林开口,张法耀一听,顿时按捺不住,伸手便要夺过陈飞手中的契约,恶狠狠地说道:“这是我看上的!”
“哦?没想到张少爷现在是连装都不想装一下,开始明抢了?” 陈飞眼疾手快,高高举起手,将契约举过头顶,话中带着浓浓的讥讽,眼神里满是不屑。
张法耀在这法租界,一向横行霸道、肆无忌惮,就算是公董局的人见了,都得卖他老子张笑林的面子,尊称一声 “张公子”。
陈飞这一番嘲讽,让年轻气盛的张法耀顿时恼羞成怒,脸也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二话不说,首接掏出勃朗宁手枪,就要开枪。
他这是全然不顾法租界华人不得携带武器在租界行走,更不得缉捕逃人或潜藏在租界的犯人,不准在租界搜查和扣留偷运、接济敌人军火的外国兵轮等等规定。
那当街开枪更是触犯了法租界的法规。
只是现在的法租界不比从前,自从日寇占领了上海大部地区后,法租界对于像张笑林这样在上海有一定影响力的流氓大亨,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连沪西侦缉队队长李仕群,现在也同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巡捕房关系打得火热,只要不搞出太大动静,基本都默许他们进去抓人。
陈飞见状,下颌微微一扬,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周身的傲气瞬间散发出来。
一时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啪!” 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平静,有人捂着胳膊痛苦地倒了下来。
是马贵才!他满脸惊恐,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他可不是自愿挡子弹的,是被张笑林猛地一拽,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掼到了陈飞面前,生生替陈飞挨了这一枪。
一枪未中,张法耀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恼怒,他眼睛瞪得滚圆,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大声吼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往里闯!”
说着,他迅速将子弹再次上膛,黑洞洞的枪口又对准了陈飞,眼看陈飞就要性命不保。
“啪!” 又是一声枪响,然而子弹却射偏了,落在陈飞左脚不到 1 厘米处,地面顿时出现一个小凹洞。
“噗通”!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张法耀居然 “跪” 趴下了,手中的勃朗宁也摔到了地上。
没错,陈飞只是一个快速的扫腿过去,动作快如闪电。
速度实在太快,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等众人回过神来,勃朗宁手枪早己被陈飞一脚勾起,往上一踢,抛入空中,他伸手一抓,稳稳地握在掌心。
“咔嗒!” 陈飞熟练地拉动枪栓,黑洞洞的枪口便抵在了张法耀的额头上,他冷冷地说道:“张公子,我记得中国有句俗话叫:你敬我一尺,我便敬你一丈!”
“你... 你敢!” 张法耀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在枪口的威胁下,不得不抬起头,仰视着陈飞,脸上早就写满了惊恐和不甘,但还强装镇定吼道。
“这勃朗宁 8 毫米大威力手枪一共有十三颗子弹,你刚才打了两颗,一颗打在了他胳膊上,一颗是打在了我脚边。” 陈飞一边说着,一边用枪管又轻轻抵了抵张法耀的额头,“这样好了,算你只打了我一枪。一丈等于十尺,那么一五得五,二五一十。那就是十枪。弹匣里还有十一颗。哎呀,好像还多了一颗...”
陈飞话是这样说,眼角却不时瞥向张笑林那边,观察着他的反应。
张笑林见状,一抬文明棍,拦住要上前的青帮子弟,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一点也没有要为自家小儿子求情的意思。
“你...” 张法耀脑袋被枪口顶着,见老头子又不发话,心中又气又急,难道是要自己亲儿子去死吗?
想到这里,他气得七窍生烟,一把抓住枪口,干脆闭上眼睛,大声吼道:“来呀来呀!往这里打呐!”
“咔嚓,咔嚓,咔嚓......” 陈飞面无表情,扳机一连扣动了十下,张法耀的脑袋也随之有节奏地抖缩了十下。
预料中爆头的惨状并没有出现,张法耀缓缓睁开了眼睛。
陈飞另一只手在他面前一扬,一个弹匣赫然出现在掌心。
原来就在勃朗宁手枪抛上空中,陈飞握住枪的同时,身形稍一转,巧妙地遮住了在场众人的视线,快速卸下了弹匣。
张笑林察觉出了其中蹊跷,眯起眼睛,静静地静观陈飞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张法耀见没有子弹,得意洋洋站起来,却不料陈飞动作迅速,将勃朗宁手枪重新套上弹匣,黑洞洞的枪口便又对准了他。
“你耍猴呢?” 差点吓尿裤子的张法耀,以为陈飞又要玩 “狼来了” 的把戏,索性又一探头,涨红着脸,大声骂道:“开枪呐!不开枪你就是孬种!”
陈飞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亮芒,迅速将子弹上膛,手指扣在扳机上,一触即发,气氛再次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