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镇待了整整四天。


这四天，谷曦非常坚守承诺给顾亦钦“排孤解闷”，有事没事一个电话过去，或长或短，一天下来也有五六七八个，对面显然非常受用，再没有像一开始……在家里不开灯试图博取同情。


在老家的日子总是清闲的。


好不容易带泡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谷曦做不到五点钟起早，谷林霞也放任他们年轻人睡，不专门去喊醒，只特意带上早起的鹿嫂和泡泡出门——赶清晨街道，特意绕远从外面走一圈儿回来。


一回家，谷曦都能看到泡泡手里、不知道被谁塞的糖糕或者油饼渣渣。


她第一次吓了一跳。


蹲下来就检查泡泡的小嘴巴，“阿婆你没让人给她吃吧……”


谷林霞年轻时很热心肠，在华镇没人不认识她，谷曦小时候也被她和泡泡一样带着去赶早，吃过不少小零嘴，知道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同时，她也怕人家好心办坏事。


宝宝肠胃还没有发育好，实在不能这么弄。


“没吃没吃。”鹿嫂帮忙说：“我推车的时候一直看着呢，人家给了吃的，袋子在我手里，就是被泡泡玩儿着抠破了，弄掉了一小块儿。”


谷曦松了口气。


“那就好。”


谷林霞脱了外面的毛衣裳，抱走泡泡，笑眯眯的：“你是不知道多少人看她，好神气的，走在路上和小明星似的，还问我你怎么没一起跟着出来啊……”


谷曦笑了笑。


当天晚上，她就和顾亦钦说这件事。


他看上去还在公司，她就不免问了一句：“怎么今天还在加班？好晚了。”


“不多了。”顾亦钦偏头和她说：“忙完这段时间就闲了，可以放个假。”


谷曦点点头。


有一搭没一搭拍拍怀里女儿的小屁股，“那你要在家吗？”


在华镇的活动很多，泡泡今天下午和长辈们去爬山了。


小家伙虽然是被外公背在身上，可眼睛小手一个都没闲着，到处看看摸摸，费心费神，也是把吃奶的力气都玩儿没了，一回来，猛猛喝一顿奶，洗完小脚丫小屁股就在妈妈怀里睡熟了，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看情况。”


顾亦钦望着她屏幕中撑着头的模样，往下一点儿，是泡泡婴儿肥的小侧脸，他将手机拿正，“可能会有几个饭局。”


“哦。”


谷曦说完，忽然眨了眨眼，“其实……我好像有点想你了。”


对面传来短暂而愉悦的轻笑，顾亦钦转移话题：“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谷曦对他不接受她的腻歪，小小翻了个白眼，别样可爱，故意说：“那我怎么知道啊，阿婆不想我们走呢，我还打算调整一下作息，和她一起带泡泡散步，邱女士说，最近华镇清早的山雾好美，尤其是太阳照进来的时候，对了，给你看照片……”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


第二天一早，谷曦特意定了闹钟，决定真正早起一回。


清晨，闹钟都没来得及响，鹿嫂轻手轻脚从她怀里抱走泡泡，谷曦也揉了揉眼，坐起身子，看向窗帘外，“这么早？”


泡泡很少和妈妈一块儿早起。


听到声音，小家伙蛄蛹了两下炸毛的小脑袋，举起小手，要妈妈抱。


“您也起这么早？”


鹿嫂轻声问候一句，“可以再睡会儿的。”


谷曦随手挽了个低马尾，把女儿搂在怀里。


刚睡醒的泡泡奶香味更浓了，热乎乎，软绵绵的，她抱起来亲了口宝宝的小肚腩，舒服了，“不睡了，我一会儿带她和阿婆出门，鹿嫂你也去吧。”


鹿嫂乐见其成，“好，我先去泡奶。”


谷曦带着泡泡早起玩了一会儿，做了排气操，她接过月嫂的奶瓶，塞进泡泡迫不及待的嘴巴里，小家伙自己抱着奶瓶吭哧吭哧地喝，没五六分钟就见底儿了。


“棒棒。”


谷曦夸了一句。


她把奶瓶给鹿嫂，抱起泡泡拍拍嗝，咕咕两下就好了。


鹿嫂清理消毒好奶瓶，给泡泡换衣服，谷曦也穿好衣服去楼下洗漱，化了个淡妆，出门的时间拿捏得刚刚好。


谷林霞笑道：“曦曦你也去？”


“对呀。”谷曦晃了晃手里的小相机，“阳光漂亮的话给泡泡拍拍照。”


谷林霞去拿买菜的推车了。


她带着人出门之后，特意选了人更多更热闹的地方，搭话的人频频而来，还拉着谷曦的手，“这是曦曦啊，你看我前几年都没回来，怎么又漂亮了……呀！云妹又生了啊？”


“阿云都多大年纪了，这是我家曦曦的女儿。”


谷林霞站着能说半天。


最后变成了菜是鹿嫂买的，谷曦推小车，她从小就喜欢和别人打交道，也很能应付长辈，对周围邻居的问候也带着笑，大家一见，说话就更起劲了。


谷林霞乐不思蜀。


唯一的规矩，人实在太多了，谷曦说宝宝还小抵抗力不好，不太让抱，最多就是给摸一摸，凑近看两下都不成问题，大家一听，一个个掀开遮阳板和防虫纱去看。


这下有人就问了——


“诶小曦，你对象和你们一起来了吗，这几天没看着啊？”


谷曦脾气很好，“初十了要上班了，他忙。”


“也在榆城上班吗？”


邻居大姨前几次没特意打听清楚，嗑瓜子儿，“做什么的啊？”


老邱家一屋子人贵气。


这是街坊邻居常说的一句话。


邱云云从小就生得美人坯子样，第一次带着谷曦回来，就被人传是离了婚，留了个漂亮闺女儿在身边，过了好几年，她又带着贺崇义贺琰回来……街里街外都传一句：没谁家比邱家云妹享福的。


不管背地里怎么想，面上大家都和和气气。


谷林霞会做人，大家伙也认为他们家女人有福气，脾气也好，谷曦又生得一副大城市千金小姐的模样，还意外的好说话，大家也就有什么问什么了。


“我爱人就普通公司上班。”


谷曦说完泡泡就开始哼唧了，


她婉拒了大家的问话，见谷林霞还在话题中心，她推泡泡到了人少的一处店铺门口，从车里抱起来，理了理她的小衣服，“怎么啦？”


泡泡凑着小脸贴她，怪委屈的。


“抱抱抱抱。”谷曦抹她眼睛里的一点灰尘，轻轻吹了吹，“好了没有？”


泡泡小手揉眼睛，转头趴到妈妈肩膀上，“呀……”


要妈妈。


谷曦抱着泡泡站在路边，频频有人看她，她不甚在意这些目光，只是口袋里有了震动，泡泡穿得多，和个小球一样，她只好对不远处的鹿嫂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怎么了？”


鹿嫂拉着买菜的推车走来。


“我接个电话。”


谷曦把泡泡给了她。


小家伙不肯，一向情绪稳定的宝宝瘪了瘪小嘴巴，眼泪汪汪，“ma……”


“啊好好好。”


谷曦又将她抱回怀里，“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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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妈妈抱。”


鹿嫂给谷曦拿了羽绒服口袋中的手机，交给她，见女主人单手吃力地箍着泡泡，帮忙扶着。


谷曦滑动接听，“喂——”


顾亦钦笑：“起这么早？”


“今天天气很好，我也带泡泡散步拍照呀。”谷曦快坚持不住了，把泡泡往上揣，看女儿乖巧可爱的小脸蛋，无奈笑道：“妈妈抱不动你了宝宝……”


终于，泡泡愿意了一丝。


鹿嫂眼疾手快把孩子抱回来，贴着谷曦站着，小家伙才不闹了。


顾亦钦问：“所以在菜市场？”


“没，菜市场太多了，我已经走过了。”谷曦单纯的分享：“诶，我记得菜市场南边有一家中式糕点的，我突然想吃蛋挞了……”


“哒。”


泡泡学着说了句。


顾亦钦嗯了声：“那去找吧，忙的话挂了就行。”


谷曦看泡泡又往她怀里倒了，也不知道今天怎么这么黏人，她挂了电话，把泡泡放进她昂贵的小推车，把角度调高，改成半坐的姿势，按住女儿要抱抱的小手，试图讲道理：“泡泡要自己坐一会儿，妈妈就在这里，不走。”


泡泡捏着小手。


谷曦蹲着陪女儿说话，见她也没有那种非要抱的动作，才起身，推着人去找面包店，鹿嫂诶了一声：“是不是刚才人太多了，您一直忙着讲话，泡泡喊了妈妈没听到？”


谷曦恍然。


“是有这个可能。”


她俯身，看一眼自己乖乖坐着玩儿小手的泡泡，捏捏她，笑：“原来是委屈了。”


泡泡又转头看妈妈。


软软笑了一下。


华镇的商铺都在三条街之内，菜市场在最中间。


谷曦很快就找到了要去的那家老式糕点铺子，刚好赶上最新鲜烤出来的一批，放进透明的木头柜子里，她除了要十个蛋挞，另外要了一些南瓜饼和脆底小面包。


“一起二十。”


老板还送了两个南瓜软蛋糕，“我们家干净，这个泡牛奶就软，小孩儿都爱吃。”


“谢谢老板。”


谷曦拿出手机扫码，输入金额，与此同时，身边一只长臂递过去一张红票子。


“叭叭……”


谷曦以为是客人就没注意，可泡泡奶气的声音就在耳边，她一转头，顾亦钦已经把零钱从老板手里接过来，塞进鹿嫂买菜推车的侧袋。


顺带捏了下女儿的小手。


热乎乎的。


“你怎么来了！”


谷曦掩饰不住的惊喜，扑过去。


顾亦钦环住她，见她表达开心的脚蹦跶不停，弯唇的同时拿过她买好的小蛋糕，给女儿抬了下阶梯上的婴儿车，直起腰，重新握住她的手，“下班之后就开车过来了。”


谷曦一惊。


“你开了一晚上车过来？”


“没事，我昨天下午睡过了。”


顾亦钦偏移话题重点，看向跟在他们旁边的小推车，一只泡泡眼巴巴看着爸爸妈妈走路，小手在空中抓吧好几下了。


他停下步子，将女儿从车里抱起来。


谷曦见他走过来，还是主动挽他的手，皱眉：“我过两天就回去了，你怎么……算了，下次别这样了，好歹和我说一声吧？”


“没有下次。”


顾亦钦看向她，“如果还有同样的情况，我就把北陌的事情都延后，陪你们。”


谷曦更是生不起来气了。


拉着他往家里走，“走啦，快点和我回去补觉！”